这白石岩在这提示下,才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忍不住问:江行之还是对景臣封王不死心?他们到底什么关系?你呢?就这么轻轻放过江行之了?
什么关系,不知道,你去问景臣。景臣在两个老头子面前与我结盟,江行之也该知难而退,柳重明收拾好文书,示意他一起出门:我不是想轻轻放过,只是只是有些敬佩江行之,能为了一个人,抛弃所有。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梧桐树下的人。
其实,也有些羡慕景臣。
送走了白石岩,柳重明才折返回来,过来靠着树根坐下。
在看什么?他顺着曲沉舟的目光向上看,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从骨朵里挤出来,小小的,泛着新绿。
再过一个月,就要开花了。
柳重明记得梧桐的花期,两年前差不多的时候,曲沉舟被送到别院,曾拢着一朵梧桐,在他的书房门口安然睡着。
就是从那个时候,他着了魔。
我让绣房做些好的香囊,等花开了,趁着新鲜摘下来晒干,他来了些兴致:给姑姑他们也送几个。
曲沉舟将下巴垫在手背上,默默听他说完,忽然问道:我的八宝玲珑盒呢?
柳重明又气又笑。
当初知道曲沉舟主动去会江方二人时,他就算再暴怒,也能想到必然会有什么线索留给自己。
而那个被曲沉舟视若珍宝、东藏西藏的八宝玲珑盒,就那么明晃晃地放在枕头边。
盒子里躺着几张纸,条理清晰列着的,都是为他精心布设的一步一步。
让他气不起来,恨不起来,满心只有担忧和想念。
给你放在柜子里了,还没来得及去找么?他好笑地问:怎么?生怕我不还你?因为那个看着很贵?
对啊。
这么贪财,那等以后我娶了你,府里的钱都归你管。
曲沉舟怔怔地注视过来,在日光斑驳中眨着眼睛,侧脸对他笑起来,全然没了平日的聪明劲。
傻乎乎的。柳重明的手指贴着他的脸摸了摸:在笑什么,脸都笑热了。
小狐狸只是笑。
你在家里好好待着,这两天别出门,帮我琢磨一下姑姑那边的事。我先回趟衙门,晚上去找我爹,不用等我吃饭了。
走了几步,才听到身后的声音:重明,早点回来。
他呼地转身,又回到曲沉舟面前。
曲沉舟被罩在他的影子里,抬头望他:世子?
叫我什么?他问。
重明
亲一下。他索要。
曲沉舟被他扯着双手拉起来。
两年过去,他们都长高了,曲沉舟的头顶还只到他嘴唇的高度。
柳重明矮矮身,又把人拦腰抱得双脚离地,小狐狸便比他还高了。
亲一下再走。
曲沉舟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不敢碰他背后的伤口,抿着嘴,笑得眉眼弯弯,目光与穿过树梢的日光一同照耀过来。
就一下。
小狐狸趴过来,歪歪头,鼻梁交错,蜻蜓点水地沾了一下。
晚上早点回来。
有人说话不算数,又亲一下,这次用了些力气。
柳重明快走几步,让人靠在树干上,一手掌住曲沉舟脑后,压下来。
他的世界里,自此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强取豪夺的滋味其实真不错。
第112章纠缠
估算着马车离开的时间,曲沉舟踮着脚尖,一溜小跑穿过月洞门。
柳重明不允许他外出,他也明白是为他好。
别人不说,光宁王那个死缠烂打的讨厌劲,就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可他总不能真的就因为这点小麻烦,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壳里。
在外面他都能甩开暗卫,在熟门熟路的院子里,对他来说就更简单了,上次是去溷藩,这次便从浴室的窗户里跳出来。
前面就是尽头,他轻手轻脚纵身跳起,扒在院墙上,双臂用力,便从上面探出半身,而后僵在墙头上。
柳重明神情温和地站在下面,伸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等他往下跳的架势。
世子曲沉舟僵硬地抽动嘴角,挤出笑意:好巧,在这儿碰到。
柳重明也跟他一样,打着太极,眉眼带笑:是啊,我也觉得好巧。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去大理寺了么
本来已经走了,只是我刚刚福至心灵,觉得有人会不听话,掐指一算,料到这人必然借道浴室,从而扒墙出门,就过来看一眼。你说是不是很巧?
曲沉舟无话可说,刚萌生退意,就听下面的人问:还想退回去?
这笑里带着咬牙切齿,他深信,只要他敢松手掉下去,柳重明就能马上跳过来,跟他没完没了,便只能硬着头皮攀上墙头,一闭眼,对着下面的怀抱跳下去。
柳重明张开手,被撞得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几步,还不等他来得及收紧手臂,便觉得怀里的人要往下缩。
往日过招的时候,他的确教过,若是敌人要当胸来抱,该如何脱身。
小狐狸痴呆了几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居然又故态萌生,跟他耍起了把戏。
柳重明收回手,飞快提膝侧撞,脚下一扫,向一侧闪身躲了几步,没让跌下去的人及时攥住他的衣角。
我刚刚才想起来,他抱着手臂低头看:我现在身上有伤,不方便接你。
曲沉舟五体投地,灰头土脸地趴在他腿边,无语凝噎,琢磨着重明以前好像没这么粗鲁,现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去哪儿?柳重明蹲下来问:想去招惹谁?
曲沉舟盯着他的衣摆,没立刻回答,只不解地问:世子将来就打算这么对世子妃?
世子妃爬墙出门,我担心他去会哪个野男人,一时情急,柳重明认真回答: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得想想,怎么才能不让人整天想着往外跑。
愿闻其详。
你可以再跑一次试试,柳重明笑答:试试不就知道了?
难怪世子非要逼我答应,曲沉舟叹了口气:是不是怕独身一辈子?非要捞个人垫背?
过奖过奖,本世子主要是怕你去祸害别人,不如我一人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