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任瑞滥杀无辜都是齐王的授意,甚至还带出了从前齐王手下得力部将冯郁,说齐王早倚仗手中兵权滥杀无辜,民怨沸腾。
据说柳世子得到了证词后,还一度避嫌,将左骁营一干人等移交到大理寺审讯。
大理寺少卿凌河亲自审问。
虽然没有人知道封交上去的证词说了什么,却从皇上的态度可以看出,齐王这次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又是究竟因为什么这般大动肝火。
明妃动用了所有的人,向皇上恳求,念在齐王忠心耿耿的情分上,再给齐王一个改过的机会,却始终没有得到皇上一个明确的答案。
如今这一句似是而非的卦言,如利剑般戳穿她硬撑的坚持。
齐王慕景德便是三月出生,儿时的乳名便是桃儿。
娘娘曲司天明妃忽然扑下座来,痛哭得说不出话来:求求皇上
曲沉舟被她抓住衣摆,又眼见着宫人扯开明妃的手,将她扶起来。
他退了几步,站在珠帘边,沉默地看着屋内一团混乱,在被宫人引着出来前,向明妃身边空着的那个座位又看了一眼。
瑜妃果然没有来。
他随着引路的宫人走在廊下,手指在袖中捻捻,那枚木簪似乎还在,一面是明字,一面被刻了一个舟字。
可在白石岩将木簪递给他时,他就已敏锐地察觉到,这木簪并不是重明从前送的那根。
一时百感交缠,不知是爱是恨,是苦是甜,只觉得胸中闷得喘不过气来。
重回宫中,似乎过往的一切都变得界限模糊起来,前世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而重生后与重明在别院纠缠的两年,反倒像是他无望人生中的一点美梦。
自他离开晋西书院回宫之后,重明便常常用这个法子给他递信,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都是重明亲手做的。
他掂着那簪子的分量,便能猜出里面有什么,折断的木簪被丢在炉火里毁掉,藏在中间的纸条是熟悉的字迹。
瑜妃宫中三福即周怀山,他告知全部真相。宫中有急事,求助姐姐。
这消息虽出乎意料,却也不是不可能。
白石岩早跟他说过,重明都想起来了,可令他心惊的,重明居然会连这件事都知道。
这样推想的话,以他对怀王的了解,在他死后发生了什么,呼之欲出。
不光如此,今日柳贵妃对他发难,也必然是重明的恳求。在宫里朝中彻底站在柳家的对面,是重明对他的保全。
可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如此也罢,他们都是两世人,爱恨情仇纠缠太多,不知道该如何回头,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人面对。
一条回廊走到尽头,刚穿过月洞门,便见迎面走来两人,正在说笑,却在与他一照面间,登时无声。
隔了几个月,他们不期而遇,几步之遥。
作者有话要说:唠叨两句,世子在踏实走事业线,不会掉链子,也不会拖沉舟后腿,两个人互相有辜负,但心里始终有彼此,不会变成一方跪舔的模式,重明会温柔坚韧起来,不会再辜负一次,沉舟单靠自己往前冲的不要命性格也得操心一下相信我,既然这么一百五十多章都没崩,后面也不会崩,但是我需要至少保留十章的存稿,所以存稿不足以日更的时候,我会提前说
第161章谎言
前面是去往观星阁的必经之路,无法闪躲。
曲沉舟站在台阶上看着两人越走越走,目无波澜。
对面有人完全老早就兴奋至极地向他招呼:小沉舟!
王爷,他躬身行礼:曲沉舟见过王爷!
慕景昭像是没察觉到身边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连忙扶他,又在他面前晃着手里的腰牌:小沉舟,跟你说个好消息看这是什么?
曲沉舟抬眼,心中微微吃了一惊。
这蓝底金边的腰牌,他也算是在朝中多年,就算没有见过,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十里亭是出入京城的交通要道,驻军举足轻重,素来军备整齐,人数也不少,从前一直都是掌在齐王手中,是怀王垂涎许久的肥肉。
如今看来,齐王失势已成定局,却没想到这块腰牌会落在宁王手中。
与其说皇上任用宁王,倒不如说对怀王心存猜忌。
也许是因为口脂一案让皇上心有余悸,也许是皇上早就清楚,自己和怀王本就是同一类人。
都有着狼一样贪婪的眼神。
他没说话,慕景昭只当他不知,早得意地自报家门:打今儿起,你可以叫我,慕将军!
曲沉舟余光里见有人走近,目不斜视,应道:恭喜王爷,当真威风。
呦,这是谁?柳重明也已换了一身行头,腰间挂着锦绣营的腰牌,不急不缓地踱过来:这是谁?
慕景昭当个和事佬,拦在中间,把他往后推。
重明,行了行了,都过去了的事。父皇刚刚还夸你稳重能干沉得住气,小沉舟如今是二品司天官,你可别闹事。
闹什么事?柳重明的嘴角含着一抹笑:我就问问,这是谁呢?瞧着人模人样的,我怎么以前就没见过呢?
司天官曲沉舟,曲沉舟垂目拱手:见过世子。
会说话呢,柳重明对宁王笑道:我还当是只会咬人的畜生。
曲沉舟将双手交握在袖中,慢慢抬眼看他,漠然反问:听得懂畜生说话,那世子又是什么?
慕景昭刚准备笑,立即察觉到气氛不该,想想当日在街上看到小沉舟的惨状,换做是谁也不可能不带着怨恨,又赶忙转过身打圆场。
小沉舟,你也少说几句,重明最近可不好惹着呢。他压低声音:疯了似的,见谁都咬。
我知道,曲沉舟仍与人对视,毫不退后:世子更疯的样子,我都见过。
什么时候见过我更疯?
柳重明一掌拨开慕景昭,上了台阶。
他比曲沉舟高了大半个头,一身官服更添摄人气势,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人生吞了似的。
曲沉舟看着他颤抖滑动的喉结,压抑似不停起伏的胸膛,将目光移向一旁。
世子一向如此,何必问我?
我问你,什么时候更疯?柳重明又向前一步:干你的时候么?
世子慎言曲沉舟咬着下唇,眼角微红:我如今已不是世子家奴。
慕景昭看不下去,扯着柳重明往外走:行了,同朝为官的,在宫里说这些污言秽语,你是活腻了吧。
说句实话也不行?柳重明嗤笑,便被慕景昭拉得退着走,边指着曲沉舟。
曲司天,再教你一件事好好服侍皇上,否则如果有朝一日犯了事,落在我手里,你会为今天的话后悔的。
曲沉舟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拉扯,在柳重明即将走过月洞门时,才忽然抬高声音。
世子。
柳重明脚下仿佛生了根,站着不动,俨然一副随时回头找茬的架势,吓得慕景昭连忙将人顶着,用眼神慌忙示意曲沉舟赶快走。
世子,我在别院中一切用度都是世子所赐,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唯有王爷赠与的玉佩,我甚为珍重,还望世子能交还给我。
柳重明双瞳一缩:你说什么?
慕景昭听得头皮都麻了,一面向宫人呵斥还不快带曲司天回去,一面向曲沉舟连连点头。
嗨呀,我当是什么宝贝玩意呢,不就是个玉佩么,改天我再给你,再给你。
眼见着曲沉舟越走越远,他才讪笑,扯柳重明往宫门外走,打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