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重明摸了摸自己眼下的胎记,忽然想起另一处,心中一紧:然然后呢
公子在人间流浪时,曾与我们偶遇,说是在寻人,却不知道在寻谁,让我们帮忙把一首曲子传唱出去。
后来机缘巧合下,我们遇到了先生。先生听说您在找他,也为您入了轮回,来与您相遇。
曲子柳重明起初还当怪谈听个乐子,却越来越笑不出来:是一更鼓响至五更吗
安宁点头:就是这个,公子果然还记得。
柳重明的心越跳越快,舌根上不知是甜,还是甜得发苦。
太久之前的事他不记得,也不必记得,如果安宁没有说谎,那他们彼此等了太久,找了太久。
他迫切地想见到,一刻也不想耽搁。
曲沉舟喝过了药,已经在里间睡了许久,在他轻轻在床沿上坐下时,侧过脸来。
作者有话要说:他俩的前世今生,会写在番外里【如果我还有口气儿】
第191章同类
在与人对视的瞬间,柳重明忽然鼻尖酸。
也许是被安宁的故事打动,也许是想着他们两次的阴差阳错,明明与曲沉舟距离这么近,却像是跋涉了许久。
在从绳桥上坠下去时,他心中没有恐惧,只有遗憾后悔。
后悔独自懊恼了太久,后悔最后也没有得到小狐狸的亲口原谅,后悔没有机会补全他们的六礼,后悔再无法给小狐狸一世安乐。
曾经以为可用来弥补的日子很长,今后却再没有什么机会。
万般纷杂都从心上层层剥离,他看得再清楚不过原来被包在最中间的,只有一个曲沉舟。
心里最要紧的位置,只有曲沉舟。
他忽然扑去床上,失了理智似的含住仍在微微翕动的双唇,只有这里,才能让他知道,他们都还活着。
跋涉了那么久那么远,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
床上的人没料到这疾风骤雨似的亲吻,刚刚退烧的脸颊又起了一层绯红,被吸走了胸中最后一点气息,喉间发出呜咽的低低抽泣声。
那只手起初还气恼羞愤地狠狠在他肩背上捶打抓挠渐渐地,曲沉舟抓皱了他后背的衣衫,缩回手臂,将柳重明向自己按下来。
舌尖在唇齿间纠缠着,恨不能将血肉嚼烂吞下,合二为一。
柳重明被推着直起身,他们却没有分开,两人一起从床上滚到地上,放纵地索取,肆无忌惮地痛哭。
门口传来哎呀一声,紧跟着有人小声问:归期,怎么不进去?
安宁,走走走,咱们一会儿再来。
关门声和离去的脚步终于把两人拉回现实,双唇分开时,都累得气喘吁吁,散落的长发纠缠在一起,被细汗贴在脸上。
曲沉舟坐在柳重明的身上,嘴唇都隐隐肿得涨疼,眼角红透如微醺,忽然扬起手。
这一巴掌起得狠,落得轻,像是只在脸颊上抚摸了一下,就被柳重明顺势将手按在脸上。
沉舟,等病好了再打,好不好?
曲沉舟的另一只手不忍心再打,咬牙切齿了半晌,忽然跳起来,又一屁股坐下去。
柳重明被墩得闷哼一声,半天才回过一口气来,诧异道:沉舟,你吃了秤砣吗,怎么这么沉?
他胸前又挨了一下,也不敢躲开,只能轻声讨饶:沉舟,我错了。
你哪儿错了?!曲沉舟的喝问色厉内荏。
我柳重明终于找到了坦白的机会:我不应该不信你,不该什么都藏着掖着,以后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一定找你问,再也不自己胡思乱想了。
不对!
啊不应该不听你的话。
曲沉舟神色略缓:你哪句话没听?
柳重明语塞,绞尽脑汁:你要去做司天官我没同意
他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摸,改口说:你说让我不要摘下扳指,我没听。
又挨了柔软地摸一下,再改口:你说为我百死不悔,我没信
曲沉舟忍无可忍,又在他胸口墩了一下。
我说我愿意跟你一起死,我让你别管我的死活,我让你跑,你为什么不听!
柳重明坐起身,扶着他从胸前滑到腿上。
沉舟,只有这个要求,我做不到,我不愿意跟你一起死,我要你活着。
他们的手拢在一起,一直滑到柳重明的心口。
你上次撒手先走,把我一个人丢下,你好狠的心你要是再这么说,这次就换我把你丢下,让你品品这滋他的嘴被人捏住。
昨夜的惊悸仍在,只听到这话就让人心头不安,若不是安宁他们及时找来,也许这话就成真了。
曲沉舟似是理亏,眼尾绯红,不再说话。
柳重明哪敢乘胜追击,一肚子的话挤不出来,像是怕吓到人,小心翼翼问:沉舟,烧退下去了吗?
曲沉舟转过脸去。
一只手探在他的额头上,手心汗涔涔的。
退了。那你饿了没有,厨房的粥还在灶上温着,吃一点吧。
这是哪儿?他压着人不动,问道。
昨晚上抽的那两巴掌用光了仅存的力气,他只记得自己一头栽倒,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已经出山了,坐他们的飞鸢出来的,现在住在镇子上一间民舍,距离石矛县不太远了。
柳重明早听到门外有窃窃低语,手臂向下一抄,轻巧转了半圈,就将曲沉舟横抱在怀里。
躺了这么久,出去吃点东西吧,正好安宁也说想见见你。
曲沉舟挣扎一下,没能挣脱,只得缩在他怀里被抱出来。
门外桌边的两人都对此毫不意外的样子,安宁示意身边人去端粥饭过来,轻声问:先生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
曲沉舟坐下后,发现安宁竟似有些局促,微微低头看着桌面,那疑惑本只有一点,却在见到安宁起身布菜时悚然反应过来。
你能看见?
是,安宁笑容浅浅的,摸摸空洞的眼眶:还是托先生的福,否则现在还是个半瞎。
我吗?曲沉舟茫然:我怎么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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