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肯定地说道。
北泉又将目光转向了两个男生。
潘晓云有些懵逼。
他为人热诚,心眼也好,但性格有个很明显的弱点,那就是遇事容易惊慌失措。
他一觉醒来惊觉自己已不在废村之中,面前挤满了陌生的村民,还硬要把他拖出门去的时候,整个人就彻底吓傻了,连挣扎都没怎么挣扎就被一路裹挟到了河边。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在潘晓云的记忆中,自己的身边确实还有其他同学的身影,也听到了他们叫喊的声音,但若是非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实在太难为他了。
反倒是看起来木讷寡言的罗森代替他们这位不怎么靠谱的班长,回答了北泉的提问:
应该四个人都在,我有看到大家。
北泉点了点头,示意众人继续说下去。
潘晓云说他第一天整个人都被吓傻了,连逃都不敢逃,就这么站在岸边,双腿哆嗦着看完了一场所谓的祭典。
而他描述的祭祀过程,与北泉借用朱莉魂魄的共感看到的没有什么差别。
先是上来一群壮小伙儿,将上百个纸人纸马抬到河边,一个个全都抛进了河里,接着倒入大量腥臭的血液,村民们再一边唱歌,一边用小刀划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入河水之中。
不过与吓得半路就逃跑了的朱莉不同,潘晓云第一天便坚持看到了最后。
原来在滴血入河之后,还有一个步骤,那便是所有人齐声大喊:
送煞神!化怨气!万劫随水去,风调雨顺、灾厄不侵!
喊完之后,再点燃一大蓬气味奇怪的干草,将烧尽的粉末全都倒进河里,整个祭祀才算完成。
嗯,那之后呢?
北泉继续问道。
仪式完了之后,村民们就一哄而散,也没人管我们了。
潘晓云回答:
我们没地方可去,只得先回来了
他指了指他们现在身处的房间。
然后,我们就发现,朝阳,还有朱莉两人都不见了。
北泉知道他说的是一个名叫董朝阳的男生,以及曾与他共感过的女生朱莉。
后者北泉十分确定女孩儿确实已经死了。
而另一个,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现在已经失踪的所有人,照朱莉的情况推测,多半已是凶多吉少了。
北泉想了想,追问道:
第一天就少了两个人吗?
没错。
潘晓云用力点头:
是我先发现朝阳他不见了的。我们在学校里就是室友,所以关系比较要好。
他又转头看向刘玲玲和黄兰:
至于女生那边,是宋老师去确认过,才知道朱莉也消失了的。
两个姑娘也连忙附和,表示情况就是如此。
原本一座荒村一夜间变成有人居住的村庄就足够诡异了,更何况还一口气少了两个人,当时所有人都吓了个好歹,胆子稍小些的差点儿没直接精神崩溃。
有人提出立刻离开村子,但潘晓云好歹记得自己是班长,坚持要先去找一找那两个不见了的同学。
于是剩下的六个人分成了两组,辅导员宋祈带着刘玲玲和黄兰先去村口开车,而三个男生则在村里寻找失踪的同学。
他们约定无论找不找得着人,一小时以后都在村头见面,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再碰头的时候,不管是找人的还是找车的,全都无功而返。
众人很快发现,他们被困在了这座诡异的山村里,根本连一步都无法离开。
我们甚至试过徒步走出去
潘晓云沮丧地说道:
但是没有用,我们不管怎么走都只是绕着这座村子打转而已!就算不停地、不停地走上好几个小时,最后也一定会回到这里!
在碎片空间里的第一天,众人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村子里了。
惶惶不安的师生们折腾到天色全黑也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只得回到村中,在热情的村民们的安排下,重新住进了这座小院。
只不过已经少了两个人,他们谁都没有勇气分开,不管男女,大家都挤在了一间屋里,而且谁都不敢睡,打算就这样挨到天亮再想办法。
结果时间刚到半夜,原本以为要通宵的几人就好似中了迷魂咒一般,直接丧失了意识。
等他们再睁开眼时,所见所闻竟然跟头一天一模一样而唯一不同的是,失踪了的董朝阳和朱莉没有重新出现。
等等。
北泉又再次叫停了潘晓云的叙述。
你确定是午夜十二点吗?
嗯。
潘晓云亮了亮手上的腕表。
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随身的物件才能保留,其他的包括手机行李啥的全都丢了我恰好有睡觉不脱手表的习惯,所以是唯一一个有表的。
他解释道:
我这几天都怕得不敢睡,隔个十几二十分钟就会情不自禁地看一次表呢。
北泉明白了。
想必这小子找到了规律之后,就一直盯到了十二点,才得以发现这个碎片空间的准确回环节点。
在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里,他们依然跟第一天一样,每日被村民们叫醒,然后被硬拖去看一场他们已经看过的祭典。
而且,每一天,在其他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人消失无踪。
第二天丢的是天真。
潘晓云指的是一个名叫蔡天振的男生,因为名字谐音,所以通常昵称为天真。
北泉把所有人的资料都记得很清楚,他知道这位天真同学是罗森的室友,同时也是曾被他共感过的姑娘朱莉的男朋友。
说到这里,潘晓云就有些自责。
我们本来约定好不管到哪里都要起码两个人一起行动的,那天我跟天真是一组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胳膊:
我就只是去上了个茅厕,让天真在门外等我而已可等我出来时,他、他人就不见了
北泉心道其实这还真不能怪你,真要出事的话,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
第三天,轮到老宋不见了他只是和罗森一起出门打个水而已,就再也没回来了!
潘晓云回忆这一段的时候,仍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也忘了要对老师用尊称了:
虽然老宋平常总是跟我们嘻嘻哈哈的,但人其实很靠谱他、他一不见了,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他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鸟窝头。
我们当时吓得快要疯了,一心就想离开这里,但是没有用啊!我们跑不出去!这村子看着就那么点儿大,但不管朝哪个方向跑,最后一定会回到这里
潘晓云神经质地用指甲在手臂上抠出了一个一个的印子,无意识地说出了与他在热线电话中曾经说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轮到我了,对不对?
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的,对不对?
北泉目光一转。
可是你们还剩四人吧?
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