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半小时后,保姆车停在了脑科医院门前。
这地方刘帆最近跑得很频,早就熟门熟路了。言寓
他领着北泉和卫复渊熟练的走了个弓字型,从北楼绕到侧后方的南楼,到了精神分裂科所属的住院部,掏出探视证,向前台的护士姐姐领了通行卡,在护工的帮助下,刷开了隔开医疗站与住院部的铁闸门。
这里住的病人病情都比较严重,所以安保也比较严格。
刘帆一边解释,一边朝左手边一转,停在了1203室的门前。BY育訁
病房门打开了。
房间不大,陈设也极其简单,墙面贴着软垫,窗户焊接栅栏,桌椅床柜都没有锐角,简洁、规整且森严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监狱二字。
一个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男人正坐在病床上,面朝墙壁,脊背佝偻,看起来像在面壁思过。
冯明光,有人来看你了。
护工在外面用清晰又不至于使人受到惊吓的音量,叫了病人的名字。
然而那名叫冯明光的男人却置若罔闻,没有半点儿反应。
行吧,你们进去吧。
护工遗憾地一摊手,示意无能为力:
十五分钟的探视时间,记得不要刺激他。
刘帆连连点头,道谢之后,便率先进了屋。
老冯?老冯?
他转换了乡音,在病人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然而冯明光毫无动静,仍旧沉默地面朝墙壁。
于是刘帆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想要将人硬掰过来。
北泉适时制止了刘帆。
不要勉强他。
北泉笑道:
本来就不必令他开口。
说罢,他抬起右手,迅疾如闪电,一巴掌拍在了卫复渊的后脑勺上。
你好歹提前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魂魄离体,朝冯明光飞去的时候,卫复渊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此仇不报非君子!
北泉,今晚老子绝对要日得你喵喵叫!
下一瞬,卫复渊觉得自己像摔进了一团黏糊糊的果冻里,视野瞬间漆黑,又很快亮了起来。
他发觉自己正身处一间简陋的蓝板房小屋中,屁股下是一张高度最多三十厘米的小马扎,面前是一只大号的电磁火锅炉,锅盖的减压孔正汩汩冒着乳白色的蒸汽,显然锅内的东西正处于沸腾状态。
他身旁还有两个人,皆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一个正从水桶里捞起一些湿漉漉的碗筷,另一个则忙着倒啤酒。
这时,木板门开了。
一个身穿黄T恤的男人大步走进板房中,举起手里一撮绿油油水灵灵的小葱:
在隔壁院里薅的,新鲜得很咧!
说着,黄T恤掀开锅盖,将那把小葱撕碎了丢进锅中。言寓
滚水沸腾,带着锅中的食材上下翻滚,一股辛辣的浓香扑鼻而来。
卫复渊感到冯明光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汤底是现成的火锅料包,煮的也是很普通的食材,猪牛羊肉冬菇丸子白菜油豆腐什么的,不过这群人都是劳累了一天的重体力劳动者,一顿火锅对他们来说,已是莫大的享受。
四人见食材已熟,当即不再客气,挥舞漏勺,抢着将锅里的好料都捞进自己碗里,时不时还因为谁占多占少而调侃几句。
卫复渊看得很认真。
他当然不是馋这顿火锅,他是在留意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在一夜间把四个青壮年汉子统统弄疯。
然而冯明光太过专注于面前的美食,几乎就没怎么挪过视线,卫复渊现在用的又是他的视角,哪怕想观察周遭的情况也无能为力,只得暂且按捺下心中的疑虑,耐心等待异变的到来。
卫复渊并没有等上多久。
就在这时,只听啊!!的一声,刚才薅葱的黄T恤忽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猛然将手里的碗扔了出去。
瓷碗在地板上摔成八瓣儿,红的汤汁绿的菜叶白的肉片黄的豆腐撒了一地。
包括冯明光在内,另外三人惊诧地盯着黄T恤。
阿哥,你怎么了?
有人用方言问道:
见鬼了?咋还砸了碗咧?
有虫!!
黄T恤尖声叫了起来:碗里有虫!
嗨!
另一个工人嗤笑道:
咱这地方有虫多正常?就算吃出个小强也不至于砸碗吧?
说着,那人还故意挟起几根粉条,嗦进口中。
卫复渊:!!!
这一刻,他和被他用共感窥视记忆的冯明光一起,只觉浑身汗毛倒竖,头皮都麻了。
因为他们分明看到,男人嗦进嘴中的哪里是粉条,而分明是几只褐色的,长着长条状分节身体和无数细长对足的,活生生的,还在不停扭动挣扎的蚰蜒!
冯明光本能地低头,看向自己端着的碗。BY育訁
卫复渊看到,他碗里装的根本不是肉片青菜豆腐和粉条满满一大碗,全都是大小不一、品种繁多的活虫!
哇啊啊啊啊!!!
冯明光的反应和黄T恤一样,直接扔了碗。
不止是他,其余两人也已经发现碗中的食物都变成了虫子。
所有人都吓坏了。
他们跳了起来,没人管那一地狼藉,径直朝房门扑了过去。
关键时刻,房门就像偏要跟四人做对一般,竟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了。
明明那门只是一块一公分厚的薄木板,只要稍用些劲儿,一脚就能踹开。
但此时此刻,四个身强体健的建筑工人愣是连拉带拽,又踢又撞也没法将门弄开。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更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了噗嗤、噗嗤的声音。
借用冯明光的双眼,卫复渊看到,那口电磁炉的盖子被忽然被一股大力顶开,落到了地面上,大股大股的虫子如同喷涌的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锅中冒出,一团一团摔落在地,又朝着他们奔涌而来。
啊啊啊啊!!
所有人都发疯似的尖叫了起来。
然而不管他们多么恐惧、多么害怕,依然无法阻止虫群来袭。
数以十万计的活虫淹没了这间本就不甚宽敞的板房,又将群居在门边的四人团团包围,爬上他们的裤脚,在就是大腿、腹部、胸背、脖子,最后密密匝匝地将他们完全覆盖了起来。
即便卫复渊与人共感的经验已然非常丰富,他也必须要说,这是他遭遇过的,最恶心最惊悚最令人不适的一次,没有之一!
那些活虫蜈蚣、蚰蜒、蚯蚓、蟑螂、甲虫、毛虫、屎壳郎以及许多他看不清也叫不出名字的恐怖虫子钻入你的衣服里,贴着你的皮肤嗖嗖往上爬,几乎转眼就爬到了你的脸上,再钻入你的耳朵、鼻孔、嘴巴甚至眼眶里
猛然醒来,卫复渊直接从地板上一跳而起,一边跳脚一边拼命拍打自己的身体,似乎想要将刚刚体验过的那种虫子爬过皮肉、钻入五官的恐怖触感统统抖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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