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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的一咳:“你都骂我是假货了,怎么还敢收一个假货的东西呢?”

“你是不是笨!”无名又疼又笑地一咧嘴。

“唐慕――!”方又理乍然暴怒到嘶吼。

也对,他再不生气恐怕就再生不了气了。那么霸道的内力,无名已经与它共存了四年且自身并未过多调用,就算这样,还常常难受地翻来滚去,更何况是方又理功力深厚又心急的。

没有当场爆灼血脉而亡已经算他厉害了吧。

无名眨了眨已经挣不太开的眼睛,视线里看到方又理握着剑向他一步步靠近,面上似乎有黑红的青筋跳动。

“唐慕!!你这个该死、该死的杂种!”

耳朵里传来谩骂声。

“我要拉着你陪葬!”

陪葬?我可不想跟你陪葬,要跟,也得跟……

呸呸呸,怎么会陪葬!

“唐――慕!!”

唐慕啊,我算不算是替你,还有父母家人们报仇了?

我算不算能还清了?

耳朵里除了不堪入目的谩骂声,似乎又响起了炮竹声,砰砰砰的炸开了,不过……比炮竹声更响。啊,分不清了,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什么也想不明白了。

无名努力睁开了双眼,一片白光恍过,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挡在了面前,温和款款地笑望着他,还伸出手来抚摸他杂乱的头发。

“秦兮朝?”无名喃喃地唤他。

眼前白光渐渐散去,视野里开始清晰。

无名看到眼前并没有什么秦兮朝,只有一个眼瞪似铜铃的方又理,剑尖所向,狠狠地盯着自己。

一眨眼,他忽然嗵地倒了下去,左肋间插着一把不属于他的剑。

第 86 章 回家

黑暗并没有散去,昏沉的世界中无名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浮浮沉沉,躯壳像一个容器,容器里是静得吓人的虚无,容器外却有阵阵如雷鼓的喧闹。疲惫的身体只剩下了绵绵的疼痛,胸腔中那股烈烈的烧灼感已经随着内力的散去而沉寂。

四肢不听使唤,抬不起来。

嗡嗡的,耳边有一种模糊不清的话语声。

无名费力的睁开一条缝,眼珠的艰涩十分难受,他看到一张冒着点点青色胡须的下巴,开开合合的说着什么,声音是他极熟悉的但却听不大清。随即另一只手伸了过来,在他受伤的肩膀胳膊上捏了几下。

疼的他本能地一蹙。

又确认了几回,手才撤去,又有一根微凉的手指伸过来,淋着温而不烫的液体涂抹在自己渴得发干的唇上,一回两回地重复着同样的湿润的动作。

无名醒醒睡睡了不知道多久,但他感觉得到身边总用人在,屡屡在他短暂意识回复的时间里给予他最渴求的照顾。水总是温的,药总是不太苦的,躺久了的身体也从没有睡麻过,鼻间一直萦绕着令人舒心的浅香。

就算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急性需求,也被人伺候的周周到到。

若是唯一有什么不满,就是他有些饿了。

但是一直睡着躺着被人伺候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即便是饿得心里发慌,无名也不想睁开眼睛。谁知道这是不是个梦,是不是醒来以后自己已经被方又理卸了手脚做成了人棍,不然为什么四肢都不听使唤。

还是睡着吧,睡着还能梦见这等好事呢。

眼皮红亮了一下,似有亮光打了进来,无名不耐地动了下眼珠。

香气扑来,再装模作样的昏睡也阻止不了肚皮自然的跃动,胃里一蠕动,咕的微弱叫了一声。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醒了吗?”

没有!

“饿了吧?”

有点。

“疼不疼?”

无名听着忽然觉得有些委屈,鼻子一耸慢慢睁开了眼睛,室中淡淡的昏暗十分舒适,他转动着干涩的眼珠去寻找这个一直跟他讲话的人,最终目光锁定在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脸上。

短短的胡茬冒着芽儿,无名一吸气,说:“疼……”

男人换了个端碗的姿势,那只被暖热的大手轻轻覆上了无名的额头,“不怕,不疼了啊。”尾音微微的拖长,安慰孩子一样的满是关爱。

无名长久的望着他,最后视线被额头上那只手遮了起来。

“别老瞪着,你需要休息。”

扇动的睫毛扫着男人的手心,无名顿了顿开口道,“秦兮朝,我替唐慕报仇了……你高不高兴?唐慕没有死,我就是……”

话没说完,干涸的唇上突然被湿热覆上,秦兮朝轻轻地用双唇堵上了他的话,随即渡进来一小口甜甜的汤水,顺着食道本能地滑落下去。秦兮朝用舌尖搔了搔他的牙齿,轻声说:“我不高兴,一点也不。”

无名抿着送进来的汤水,舌头碾着已经煮得稀烂的粥米,没法说话。

“你瞒着我做出这么危险的事,你让我怎么高兴?你知不知道我……”秦兮朝叹了气没有说下去,摩挲着他的脸颊,转而道,“要是你觉得我之前没有说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我要的是你,只是你。”

无名咽下食物:“唐慕,唐无暝,无名,都是我,你要的是哪个?”

面前的人作样想了好一会,似是在认真的选择,一会看看他这儿一会又看看他那儿。无名扁扁嘴,心里不服却又莫名的气馁,委屈巴巴地垂着眼皮,身子好像被绑了起来,让他连翻身回避这样的视线也不能。

秦兮朝看他被看得气赧不及,才忍不住轻笑着低头蹭蹭他瘪掉的嘴巴,“我要……叫我阿朝的那个。”

胡茬若有若无地扫着他的脸颊,刺地他痒痒的,连带着心头也一起发痒。

“……阿朝”无名心中蠢蠢欲动的火苗尽数凝练,融成了两个普通寻常的字。

这一声刚唤出口,平躺着的身体就被人用力的揭了起来,劲健的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身,秦兮朝坐在床边似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来抱他。突然的动作让还未好全的无名有一阵眩晕,“啊”一声惊呼立刻靠紧了身前的胸膛。

“你干什么……”

“唐无暝。”秦兮朝低声唤他的名字。

“啊?”他下意识应道。

“唐无暝,唐无暝,唐无暝唐无暝唐无暝……”

唐无暝皱眉叫住了他:“停……你叫魂呐?”

秦兮朝果真戛然而止,双手一笼又紧了几分,唐无暝箍得难受想挣开,身子才一动就被狠狠的抱了回去,拥着他的身躯因他这一挣竟然开始微微的颤抖。

“秦兮朝?”唐无暝叫他的名字,试探着转头去看。对方连忙把脸埋在他颈上的碎发里,埋了许久,气息绕过他裸露的皮肤,引得唐无暝胸膛里咚咚直跳。

唐无暝讪讪一笑,“不是哭了吧秦大庄主?”

肩头上的人没有说话,只以颈上用力的嘬了一口来回应他,逗得唐无暝发笑,

温牧云与琉华说说笑笑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看见两人抱成一个人分也分不开的模样,琉华一手遮着大夫的脸连连笑起来,故意扬声道:“哎哎哎,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唐无暝窘了脸色,又推攘不开身上黏着的某人,只好尴尬笑着望望他们二人。温牧云打开琉华的手走过去,对秦兮朝说:“他伤还没好,骨头也碎了!你还是节制一点吧。”

“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琉华暗戳戳的吃味。

“你?”大夫瞥了一眼,“他俩没把你打死已经算好的了,罪魁祸首。”

琉华顿时哑口无言。

秦兮朝调整了气息松开了唐无暝,将他圈在身前靠倚着,给温牧云腾了个空出来看诊。大夫想仔细查看一下唐无暝肩臂的骨伤,几次想把人从秦兮朝怀里拽出来,奈何秦庄主就跟扎了钉子似的,死活也不愿意松手。

纠缠了几回,温牧云恼不起来反而笑他,“大庄主,你怎么学得跟这小子一样无赖了?”

唐无暝抬眼一瞪,“我怎么无赖了!”

温牧云摇头笑笑,大致检查了一番没有问题才起身,“好好好,我无赖。”说着边开下了药方,写完一章抬起头来看到笑呵呵立在身旁的琉华,斟酌了会儿,又低头连开了三四张。

他将几张药方尽数交给秦兮朝,才反身回到琉华身边。

“伤筋动骨一百天,唐无暝内力散尽身子虚弱,怎么也得将养好几月。”温牧云说道,“方子我已开好,按上面写的时节用药应该够吃到开春。”

秦兮朝捏着药方听出了端倪,蹙眉问道,“你要走?”

大夫莞尔一笑,“总不能老住在你那吧,像什么话?再说,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我也想念我的药田了。”他转头看看琉华,琉华也对他还以微笑。

平坦的官道上慢悠悠晃着两架普通的马车,载着两对人一路南下。关于杭山的传闻已经在江湖小道中传的沸沸扬扬,但谁也不会知道,一手推就这个结局的几个人正在马车中悠闲的小憩。

那日方又理经脉错乱要拉无名陪葬,被及时赶到的秦兮朝当胸一剑了结,抱了半死不活的唐无暝急匆匆下山救治,钱满门顿时群龙无首挎了士气,再抵抗不了墨阁的进攻,再加雷火弹的轰炸之下,很快攻下了钱满门的山头。

门中人心惶惶,皆奔走相逃,唐六也在那日的逃窜中误触机关,被粉身碎骨。

几大分堂见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尤以鬼隐堂主为首,不仅揭穿了方又理在位十几年内所做下的不可见人的丑事,欺师灭祖、忘恩负义、谋权夺位,并为曾经被判为叛徒的前绝命堂主唐闲平了反。

且宣誓至此效力于扶风山庄。

秦兮朝带着唐无暝先行回庄,安排秦风留下处理后续事宜,临行前墨阁将在绝命堂主的旧屋中找到的一些东西交给了秦兮朝。唐无暝就着秦兮朝的手看着唐闲的遗物,也知道了许多关于唐慕父母的旧事。

只不过,唐无暝只像个旁观者,读着毫无记忆的恩仇故事。

所幸,他已替故事中的人报了仇还了债,即便唐慕有灵,他也不至于太过心虚。

琉华也一段段的讲了当年的事情,说起当时方又理派人暗杀唐闲夺烈火心法,却没料到他们的人手与唐闲相遇时,秘籍和唐闲身上的内力都消失无踪。因唐闲自来与扶风山庄交好,方又理以为这失踪的秘籍该潜藏在了这扶风山庄里。

所以唐慕被掳上山,琉华又听从方又理的命令,要他整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唐慕出来,才有了后来的换脸计划,企图安插一个暗线进扶风山庄套出烈火心法的下落。

只是变数太大,换脸的技术并不成熟,直至第十个才做出了一个能与唐慕真假难辨的脸来,只可惜十最后还是没能度过关键的一夜,功亏一篑。秦家坚持不懈的寻找着唐慕的尸首,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一些端倪。然而谁也没料到,恶灵谷里的唐慕听闻了家中的惨事心绪错乱,一夜之间功力大涨,竟以烈火心法大开杀戒,让钱满门吃了不少苦头。

原来,唐闲竟把一身内力全部渡给了自己的儿子。

方又理顺势就计,派人把那死掉的十号假唐慕扔回了琼州,被秦家人寻到后错当了唐慕埋进了扶风山庄的后院。

后来的事情,便是琉华日志里记录的那样,阴差阳错之下,唐慕就成了唐无暝。

再从琉华嘴里听到这些事情,虽然心中还有不少感慨,但也没了当日初知此事时的震撼,唐无暝歪斜着躺在秦兮朝的怀里,听着听着就没了动静。秦兮朝低头看时,他已沉沉睡了过去。

秦兮朝整理着怀里人的头发,听琉华感叹了一句,“造化弄人。”

他便笑了,说:“听天由命。”

马车有一波没一波的走着,目的地是琼州。

车上的人也渐渐地从这一场乱事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往日缱绻的样子。

唐无暝因为骨折的原因右手肩臂被限制了活动,为了左手心的穿透伤能够好全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秦兮朝什么活都不许他干,吃饭喝水都尽心尽力的送到他嘴边来。

就连内急也……

“秦兮朝!你再跟着我试试!”

“你的手……”

唐无暝躲进一棵树后背过身,“我手又不是没了,连撒个尿也要你管……喂!”他大叫一声,秦兮朝的手已经环过他的腰身伸了进去,松了他的裤子准确的掏出了他的鸟儿。

唐无暝黑了脸,又羞又气,“你撒手。”

秦兮朝抖着鸟儿诱导他放松,“没关系的,来,嘘……”

“你滚――!”丛林里扑棱棱的飞出一大群的麻雀儿,朝着灰蓬蓬的天空打着旋散去。

后头的马车里爆发出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

琼州的风物与他们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罩着朦胧的烟雨,静候着人们的过往来去,恬淡依然。两架马车在琼州城门便分道扬镳了,琉华他们就此一路西去,唐无暝跟着秦兮朝回了那座雾气缭绕的小岛。

才一进门,一个瘦小的身影便扑了上来,抱住他又哭又笑,唐无暝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头。

“我回来了。”他说。

第 87 章 大结局

唐无暝还是那个唐无暝,吃一堑也未必长得了一智。

他养伤养得极其无聊,每天带着那个为虎作伥的小侍童,把扶风山庄里里外外都被搅得鸡飞狗跳。隔三差五的便有手下来跟庄主打小报告,秦兮朝面上说得狠狠,回头见了唐无暝一脸无辜的扒着他笑的模样,心就再狠不起来,宠溺只有与日俱增的份儿,更不提要教训谁了。

真是把唐无暝惯得天上有地下无,要太阳绝不给月亮。

不过唐无暝毕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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