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在黑暗中站了好久,先是被离醉的行为刺激到,又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此时,她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酒醒之后,神智清明。
山南开始回想,自己是为何要喝这顿酒的。
此前,她在见到了离醉之后,离醉看起来很不开心,对她的态度也还是不怎么好。她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是出现了什么误会,所以就想着要将他拉到一旁没人的地方,好好和他掰扯掰扯这件事情。
结果,还没等她和他提起这件事,离醉就先她一步告诉她,妖族出事了。
听见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不知该作何感想,整个人都麻木了。
只是愣愣地听离醉说完他知道的那些关于如今妖族的事情,他说完之后好久,她才慢慢反应过来,从那片茫然中脱离,开始自我思索起这些事情。
言轻涯居然会拿出自己一半的修为来为阿晚续命,这份感情真是有够伟大的!
但山南心里有的,更多的是觉得可笑。
当然这份可笑依旧和之前一样,她还是觉得过去的自己十分可笑。
想着想着就觉得脸上刺疼。
这突如其来的疼,虽是她的心理作用,但却让她回想起了自己正在变回原样的脸。
一想到那张脸和阿晚十分相似,她就觉得烦。
烦死了!烦透了!烦得恨不得将这张脸给撕了!
但山南哪里可能真的这么做,尽管她再怎么讨厌她那张和阿晚长得相似的脸,说到底也不过还是讨厌过去的自己罢了。
若是摆脱不了这个执念,她就得永远恨下去。
恨一个人,便会念着一个人。山南不想总是忍不住回想起言轻涯,但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去完全摆脱这个执念,便又想到了借酒消愁,以此求得暂时的解脱。
离醉在告诉她这些事情之后,见她魂不守舍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所以,当山南朝他摆了摆手,无力地说这些事情她现在不想管的时候,他就认定了她会如此这般,就是因为言轻涯的缘故。特别是,在看到她一个人喝了一下午酒之后。
在离醉看来,她哪里可能喜欢他,哪里可能和他说出那种话,又哪里可能做出那种盛满着满腔爱意的行为。
她的喜欢,她说的话,她的行为,都是因另一个人而起。她只是,在醉酒之后,将他当做了那个人。
仅此而已。
山南不知道离醉究竟是怎么想的,在她看来,他眼中的厌恶她并未看错,他是真的不喜欢她。
要不然的话,在她鼓足勇气,踮起脚尖满心欢喜,紧张又冲动地吻他时,他不应该做出那样的反应。
离醉走了,推开她一脸愤怒地走了。
山南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待在哪里。
后来,还是周夕眠出现,跟她说太晚了,她应该去休息了,她才慢慢回过神来,扭头扫了眼堆在树下的空酒坛子,懊恼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早知道,就不喝这顿酒了。
再见到离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时。
差不多又是昨日见到他的那个时候,他的身影出现在山南的视线里。
昨夜,推开她离开之后,离醉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清心诀捏了一遍又一遍,强迫着自己的思绪冷静一次又一次,但不管他捏多少遍清心诀,强迫自己冷静多少次,脑海中关于桃七的画面都挥之不去。
后来,他干脆放弃了,任凭那些记忆折磨着他,让他感受着自己无法言明的爱意越发浓重,越发汹涌,最后吞噬掉他的所有思绪,让他挣扎不得,只能为之沉沦。
清醒之后,离醉还是心有不甘,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回来,来到山南面前,问她:“昨夜的事你此时是否还记得?”
他想要问清楚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到底有没有他的一分存在。
山南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问,她还沉浸在他不喜欢她的难过中,觉得他或许是要和她言明他的这种心意,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应了一声。
她这样的动作,落到离醉眼里,就变成了酒醒之后意识到自己表达错了爱意的难堪和尴尬。
“你当我是谁!?”悲愤喷薄而出,离醉皱紧眉头,满脸痛苦地问她。
你当我是言轻涯吗?
他想问的是这个的问题,可他不愿意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所以便这样问她。
山南被他问的懵了那么一瞬,就有一瞬间的迟疑。
这份迟疑在离醉看来,又是一番意义。
什么当他是谁,当然是他自己,是离醉了!
还能是谁!
山南突然捕捉到了一丝让离醉如此的原因,她刚张开口想要如实告知,可……
“不必说了!就这样吧!”离醉先她一步,阻止了她将事实真相说出来。
这个人到底还是退缩了,还是一如既往,懦弱地不敢言明,更不敢面对。
于是,这个误会就在他心里扎根发芽,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都不曾被人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