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河水急,白浪滔天,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长公主一提这事便老泪纵横,玄哥儿原本是去澜州巡察一桩案子的,谁料遇上了匪人,落了水。好在有护卫相救,保住了性命,却染了一场风寒,这几日都在家中静养。这事报了官府,可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何氏闻言亦悲,脸色低沉。
记忆中,谢灵玄是不会凫水的。
我去瞧瞧玄哥儿。
长公主见几个姐儿都在,男女有别,若是前去内院探看,多有不便。
哪有长辈探看后辈的道理,夫人且坐着吧。如今他身子已好了七-八分,我派人把他叫来就是。
何氏很快明白了长公主意思,应了句好。
长公主看向温家的女儿,又道,你们世兄还带着病气,仔细染了给你们。不若到屏风后面去?也是能说话的。
谢家是高门大户,家规森严,对男女之间的约束自然也是一等一的严格。温家的女儿们既没嫁,谢家郎君也未娶,怕传出什么闲话来。
温初弦随着两姊妹站到了屏风之后。那是扇黄花梨的轻罗小屏风,其上绘以淡墨的山水虫鸟,精致是精致,视线却也被挡得厉害。
不一会儿,听得一阵轻稳的脚步声。
温芷沁性子急,有些不甘,垫起脚来想看看那神仙世兄是副什么模样,却被稳重贤淑的长姊温芷沅拉住了。
温初弦也忍不住去瞧,只能隐隐绰绰地看到一个虚影。映在屏风上的清辉只是微淡的白色,可猜得来者身着雪衣襕衫。
那影子的主人开口说,母亲。
声音宛若青石入水涧的清幽,并不怎么像一个伤寒卧病之人。
温初弦恍惚,记忆中玄哥哥的声音仿佛不是这样。不过久别经年,他已及冠,嗓音自然该有变化。
她想寻些适当的词来形容他的声音,想了半天,只觉得玄哥哥的声音是极好听极好听的。
长公主道,这是辅国将军家的伯母和二位世妹,你来见个礼吧。
谢灵玄浅拜了下何氏。何氏受宠若惊,她无诰命在身,只是个深庭妇人,靠着人情才被称一句伯母,怎么担得起当朝右相的拜见,忙起身还礼。
谢灵玄却淡淡止住,安慰道,伯母不必如此见外。
何氏又惊又喜,前些年见谢灵玄,还是个读书成痴的板正郎君,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木讷;如今不过几年工夫,他谈吐举止便如此和光同尘,不愧是入了官场、在天子面前历练的人。
何氏一时心悦,让谢灵玄做女婿的心思越发强烈,便叫屏风后的温芷沅道,沅姐儿、沁姐儿,快向你们世兄问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