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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还有扰动她情绪的能力。

他说他为了她专门为美国回来——碧荷又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他有这么做过,那就行了。碧荷又想。

至少她的那十年看起来没有那么白费。

本来想炖西红柿排骨汤,可是现在又食欲全无。刚刚喝了那半杯茶,又花了五百块——心疼。碧荷想了想,还是去了厨房把

汤煲上了,又回了卧室拿起了手机。

下午和陈子谦聊了一会儿,他说他晚上有饭局。对话框的最后句话是碧荷发的“好的”。他没有再回。

碧荷没有找他,而是自己又看了下新闻,改了下学生作业。时间到了八点,汤也炖好了。碧荷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朋

友圈,没一会儿就有了好多点赞和夸赞,全是学生家长。

夸她心灵手巧。

这就是她的人生。

端着碗小口小口喝汤的时候碧荷想,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她的爱燃烧过,又渐渐冷却,只有余

烬。

他曾经有没有爱过她,那十年她想过了太多太多次,现在什么都不想再想了。

陈子谦在九点钟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有些酒意。

“散了?”碧荷正在改学生作业,笑着问。

“还没。快了。”背景声也有几许人声,他在那边说话,声音温和,“我看见你朋友圈了——看起来很好吃。有没有煲我的

那份?”

要好好和他相处。

碧荷笑了起来,却是没有回答。她说不出那个“有”字,可也不想说“没有。”

“今天你喝不到啦——以后吧。”她只是笑,“喝酒了就不要开车了。小心抓酒驾啊。”

那边笑了起来,“好。”

“你明天几点下课?要不要我来接你?”他又问。

是在说明天一起去吃粤菜的事。

“不用,我三点就放学了,”碧荷一边看着学生的作业一边说,“我直接去饭店门口等你。”

男人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头痛欲裂。

身上还有一床薄毯,茶几上立着的倒着的,喝空的装满的,各种形状的酒瓶胡乱摆了一堆。

桌子旁边还坐着正在打着电话的母亲。

“阿远你醒了?”

母亲见他醒来,挂了电话,又笑,“昨天Kevin和我说你又回国了,我还以为他记错了,明明才刚走——等你回家,结果人没

到,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我就想着今早过来看看。”

男人一言不发,只是坐了起来,靠在沙发上,皱眉不语。

“怎么喝那么多酒?”母亲还在说,“你这突然又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我先去洗个澡。”

男人开口说话,声音沙哑。他闻到了自己身上浓郁的酒味儿。

浴室响起了水声,慢慢腾起了薄雾。

男人脱到全身赤裸,站到了花洒下方。他身材修长,全身线条流畅,是常年健身的功劳。小腹六块腹肌毕现,黑色的草丛下垂

着长条条的粗物——哪怕软着,也尺寸惊人。

他闭着眼站在水流下,眉目俊美,面无表情。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裹上了一条浴巾。他慢条斯理的穿上了衬衫和西裤,又开始戴手表。他看了一眼镜子,里面

那个眉目英俊衣冠楚楚的男人,也正做着戴手表的姿势,也在看着他。

眉目冷峻,眼神冰冷。

他和里面的那个男人对视了很久。

等他再次到了客厅的时候,茶几的一切都已经被佣人清扫干净,桌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过来喝点小米粥,”母亲笑,“养胃。以后你要少喝酒——对身体不好。”

男人嗯了一声,走过去端起了碗。

“对了你这老回来,那个coco——”

母亲坐在侧面的位置,不知道想笑着说什么。

“分了。”

男人直接开口打断她,喝了一口粥,皱眉。

宿醉中很多记忆在脑里翻腾踊跃,无数杂乱的片段在他脑里闪过又消失。就算是如此,他也想起来了很多东西。

比如以前有个人也会煮粥。

“怎么分了?”母亲顿了顿,又笑,“上个月不还好好的?”

这倒是奇怪。虽然她一向是不喜欢这个职业的女子,但是儿子以前分明是喜欢她喜欢得紧——她都准备要让步了。

看着儿子眉目不动,没有解释的意思,母亲又笑道,“分了就分了吧。只是阿远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安定下来——”

“我想起来上次秦书记,”她又笑,“还和你爸爸夸你不错,说他有个小女儿。可惜你那时候又没回国。”

“哪个秦书记?”男人问道,声音平稳。

林母说了名字。

大吏啊。

“这种官家贵女我们高攀不起,”男人又喝了一口粥,微微皱眉,“娶进门是我伺候她还是她伺候我?”

“我就是说看你的意思,”母亲又笑,“别人性格倒不一定会坏——”

男人皱眉不语。

“我也说是我们高攀。”看看儿子的神色,林母又笑,“就看你是怎么打算,家里的产业到底在这边,要是你以后想回国发展——”

儿子不接话,母亲又顿了顿,“这些不用我说你都懂。”

“圈子不同,不用强融。这事也没有那么简单。”

男人又喝了两口粥,神色不动,也没回答回不回国的问题,“我们和秦书记这系一向没有太亲近,而且靠岳家总归不好听。何

况我们只是商人,何必非要搭这条线,强行去挤大国的权贵圈——”

说到这里,男人嘴角微勾,眼里却是没有笑意,“一是资格不够。想挤也挤不进去,想靠着姻亲关系,那更是自讨没趣。二是

站错队比不站还惨。”

这边和彼岸完全不一样。

这边资本还需要向权力臣服,连媾和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为所欲为。

别说林家还不是种花的名义首富了——就算是首富,那也根本靠不上那个圈的。

这根本不是靠姻亲就能解决的问题。

“不靠近不行,靠太近也不行,”男人又说,“我看保持原样就挺好。”

派系林立,各自占山为王。平静的海面下面都是诡谲的漩涡。政治人物从来都是来自于数代深耕或者几十年的环境浸淫,没有

半路出家的一说。只有深谙平衡之术并且兼济时运背景的高手,才能在残酷的斗争里脱颖而出。

林家只在漩涡最边缘微微晃荡。

他的重心也根本不在这边——

他在华尔街风生水起,更喜欢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和你爸爸也是这么想的。”母亲笑着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看起来是在弄潮,其实也算是如履薄冰。家里的一切早晚都

是要交给你的,你自己拿主意。依我看,找个身家清白温柔贤惠的那种就挺好——”

男人低头喝粥,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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