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到一个稍微适合自己的禁食办法。
坐在河边,全神贯注想计划,关于未来的计划,具体到每个细节,每个步骤。
不够想了,她又想过去,想那些头疼的工作项目,就像写周报一样(从前她是不写的),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老老实实想出来。
虽然这对她总是躁动的神经有难度,但至少让她不再老想着食物,食物,食物。
身边坐下一对金发碧眼典型当地主打游客的情侣,亲亲我我,拿出相机,摆好勾肩搭腰的姿势,,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她。
满足了他们要求,她坐回原位。
感觉到有个东西又过来了,她正生出些不耐烦,一张美元大钞就出现在眼前。
大概是看她孤苦伶仃,人家特地过来给她感谢费。
一下子抓住她的命门。Уúsнúwú.oňě(yushuwu.one)
愣愣地接过钞票,背光俯就的身影还摸了摸她的头,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低头看着钞票,过了会儿,忽然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但大部分时间,人的群居性还是影响着她。
毕竟是公共领域,身边人来人往,想不被打扰很难,让人家滚出自己的圣地,更不可能。
践行到叁天只吃了一顿餐后,她有了超凡寻常感,看人下巴都要上扬,自觉高人一等。
当地每十二年一次的节日庆典已到尾声。
整条旅行路线,都是以目的地的节庆相串联,也是这次旅行的噱头,让他们找到自我的砝码。
当她认为挑战自我小有成就时,也感到四周的苦行者对自己敞开接纳的怀抱。
他们中有几位禁食技艺登峰造极的大师,被称为大祭司。
这些苦行者并不止在节日进行苦修,事实上他们的大半生,都在重复差不多的事。
有的长期断食达叁四十年,有些常年举起右手,任自己的肢体风干变形,宛如枯败树枝,还有穿钉鞋,睡钉床的,痛觉对他们来说仿佛生来就不存在。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瑜伽高手,当苦行者修行达到极限,连水也会少喝。
而他们出关后,行走在人群里,也是拥趸众多,气场极为强大。
空气,水分,营养,对正常人来说赖以生存的元素,在他们身上有种并不是必须的错觉。
更别说诸多不必要的外物。
当观摩过庆典上那些压轴出场的大苦行者,祭司们,冷血如她也没避免被那不被外物所困的气场所震撼。
神庙常年对苦行者开放。
荒草之地里,伫立着一座座类似供土地神的塔状建筑,建筑有一些年岁了,风吹日晒造就了石料的风化,连接着地面的青苔,本该供奉神像的内部却空洞又光滑。
这儿通常很安静,远离了圣河美景,晚风,夕阳,喧嚣人群,是赛事升级的不二之选。
她坐进佛龛里,在她周围不远处,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穿着修行者标准的白袍,仿佛坐化一般,打她进来后,就没见他动过。
初时天在下雨,她为了躲雨走进的这片安静之地。
现在有的是时间,就倚着内部石壁而坐。
雨后万物洗练,空气清新,一切朦朦胧胧又格外柔美,她忽然有了多年不曾有过的一种冲动,去拾起画笔。
这可比靠脑子里写周记有用多了,佛龛离地面有大半米高,她评估地面放一块画架,人坐在洞穴里,肢体是否能够协调,评估完后,她在网上下单,心里泛起一股得意,为自己的适应环境,也为自己的善于利用,随口吟道:“空山新雨后,空气晚来秋——”
就像回音,对面这时也传来了声音,翻译器即时翻译出对方的语言——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她停下了网购,打量对面,立即就接收到对面如同挑衅的目光。
看着倒是装备齐全,开口就破功,一看就是新晋苦行者,搁这儿跟她较劲来着。
一向要强的她肯定不会示弱。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对方立即迎战:“采到了花瓣,却得不到花的美丽。”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微雨池塘见,好风襟袖知。”
“鱼对水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中。’水对鱼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等等,这也是泰戈尔说的?”
自然没得到对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