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宗门长久凋敝的好处了,时逢机缘,往往能够教一宗上下更为团结紧密。
紫府新道固然玄奇,可窥探门径的这一步,也绝非是天堑,只是如玄门诸圣地大教,至于今日,唯两位道子入证紫府之境,便可见如今诸圣地大教之臃肿。
事实上,即便是在五雷仙宗之内,柳元正对于新道的传法都慎之又慎,诸般铺垫层叠开来,却始终未曾真的落子定鼎天元。
如是,诸般纷杂念头被道人一一斩落,趁着如此融洽的氛围,诸修复又闲散的漫谈了良久。
忽地,柳元正像是想到了甚么一般,偏头看向东土的方向。
“说来,诸位前辈们近些时日也端是在两界山前做得大好事情,恰好,贫道近日里隐修,不问杂事,却不知如今两界山前,情况如何了?”
回应柳元正的,仍旧是明光玄宗的老道。
“说做得大好事情,实在是道友谬赞,吾等此行,不过是趁大势而为之,不过道友既然问到了,如今两界山前的战况,大约也至于终末了,彼辈孽畜一朝溃散,东去退让九千里,尽归吾人族所掌控,可说到底,诸妖神在世,终难将斩妖功业全于一役,吾等出手,也多是借着斩道燃法那短暂的升华与蜕变,斩灭诸部族老妖而已,能伤及妖神者都少之又少。
这段时日里,大约彼辈最大的折损便是白鼠妖神陨落了,传闻也正是贵宗祖师老真人又行逆伐上境之事,只是之前白鼠妖神窜逃之时,几若泰半神煞之力随着大半个妖躯,化作血雨洒落九千里群山,如此牺牲,便为妖族留了一条后路,九千里群山间,数不清的妖神遗宝染血,圣池殷红,教彼辈聚于一线,仿两界山一般,复在九千里外划了这么一道屏障。
说也是甚么界山,实则远没有两界山那般高明,需知即便是在如今气运长河决堤的大争之世里,两界山都定鼎着一段玄门气运,以镇压东土,更莫说横布万古的锁龙局;妖族鼎立屏障,也无非是仰仗遗宝圣池之力,以神煞之力化作妖炎烽火,以妖修血与骨铺成古阵,接引月华之力灌注阵眼,举如此八十一尊遗宝,贯穿南北而成妖族屏障界山——烽火连山!”
烽火连山……
默默地念着,柳元正眺望向东土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一道恍如黑烟妖尘的大幕,接天连地而起,那大幕前,是前所未有惨烈的血煞之气蒸腾,至于那大幕之后……
这般妖族古阵,这般八十一尊古妖神遗宝贯穿南北,这等妖炎烽火,甚至阻断了柳元正的法眼观瞧,再难窥探出九千里之外的东土光景。
想来,明光玄宗掌教的说法,多少也有些厚此薄彼了,这其中的玄奥,在柳元正的眼中,已有不弱两界山的峥嵘。
正当柳元正暗自沉吟的时候,却见老道幽幽一笑,继续言说道。
“若再说有甚么新奇之处,便该是乾元仙宗几乎倾巢而动,杀入东土了,一众长老冲锋陷阵,主持大局的更是永年道子,显然,永年道子入证紫府境界,端看乾元仙宗的意思,确实要将这位天骄往上推一推了,甚至……是要复刻元易道友所行之路,乃至于,在道友之前,入证下一境界!”
闻言,柳元正怔了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大争之世么,诸修求得不就是一个争渡?乾元仙宗松河仙君于我有一段传法的因果,如今也算是一件雅事趣谈,若能扫清玄门修行路上的诸般谬误,合该是大好事情来着,只是……正如掌教方才所言,这倘若是教后来者超卓了去,吾等先行之辈,怕是要羞于见人了!”
一般无二的话,只是说罢了,却再无早先那般融洽的笑意,一众人接目光幽幽的望向东土的方向,最后,复又将目光落回到柳元正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