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婆婆看错了,那是一队商队,好像是来买皮货的!”卢王氏用手搭了个凉棚,看了半天道。
过了一会儿,又有七八个人一群,施施然而来。
卢老夫人不由又问道:“这个可是我的儿?”
卢王氏又摇了摇头,遗憾的应道:“这次是山西前来购丝的丝商,那旗帜上写的是字号!”
“唉!我这可知道什么叫望眼欲穿了!”老夫人不由感慨道。
正说着,两人突然觉得脚下的城墙有点颤抖,不由正觉奇怪,只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两人抬头一看,正见一群骑兵簇拥着一人,英姿飒爽正从北远道而来。
“我的儿!”卢老夫人不由心有灵犀,突然喊来起来。
不多时,那一群人马赶到了洛阳城北门跟前,两人在城上正看得明白。
为首之人骑着一匹从头到尾长约一丈,没有白点杂色的龙马,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我的儿!”卢老夫人不由大叫一声,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而卢王氏亦低声喊了一声“夫君”,只可惜无人知晓。
卢象升若有所感,抬头往城楼上望去,正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由连忙翻身下马,跪拜于地,高声喊道:“娘,孩儿来迟了!”
第166章舜王之志
话说卢象升见了老母亲和妻子卢王氏以后,如何诉述离别之情不提。
第二天一早,他便神采奕奕前来拜访张顺,前来“交接文书”、“汇报战况”。
当时,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文书和战况,不过是糊弄卢老夫人和卢王氏等人的必要流程罢了,以免被识破了骗局,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
张顺有心向他打听一下“五子衍宗丸”的滋味如何,只是这涉及到个人隐私问题,只得作罢。
两人寒暄了一阵之后,却也无话可说,不由有几分冷场。
张顺正要寻个话题,不意卢象升稍微犹豫了一下,神情严肃地问道:“敢问舜王之志?”
“娶七八个婆娘,生一二十个娃娃,耕种百亩良田,居住千尺之宅,此生无憾矣,此乃我当初务农之志!”张顺闻言笑道。
“及后来起兵,其实只是脑子一热罢了。被官兵驱赶如丧家之犬,朝不保夕。当时,我不过求一日三餐之饱,一生平平安安,兄弟婆娘无恙足矣!”
“及本王占据河南府,野心方大了许多。我不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更多人而活,为天下而活!”
“不知卢先生以为,如今大明如何?”
“这……”卢象升不料张顺会反问自己,有几分迟疑道,“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治下虽有疥癣之疾,终究根基犹在。”
“哈哈哈……”张顺闻言眼泪都差点笑了出来,指着卢象升道,“卿何其迂也!”
“自古以来无千年之王朝,亦无万年之江山。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融天下之兵,铸以为金人十二,以期千秋万代。”
“不意始皇方崩,天下大乱矣,遂二世而亡!”
“至此以汉唐之胜,以晋宋之衰,天下不曾一统三百载矣!卿熟知大明国初之事,不知至今年岁几何?”
“二百六十八载矣!”卢象升沉默了片刻。
他仔细回想了历朝历代的历史,除非把西汉和东汉、北宋和南宋各自合并一处计算。不然自秦始皇起,确实天下无人坐拥三百年之江山。
“此其一也!”张顺斩钉截铁道,“其二,大明自万历时起,用兵不断。先有万历三大征,再有‘奢安之乱’、‘辽东之乱’。”
“此二乱皆延绵数十载而不宁,随即又天灾人祸,饥民、乱兵复起于秦陕之地。”
“一时间如星火燎原之势,遍及北方陕西、山西、北直隶、河南、湖广及四川等地。”
“唯有山东尚无大乱,亦有白莲教徒之流,蠢蠢欲动,亦不得安。”
“如今吾又割据河洛、南阳等地,犹如人之腹心为人所剜,岂能活也?”
“若仅以兵马论之,大明所恃者,唯九边精锐而已。辽东之乱,则意味着大明蓟辽之事坏矣;陕西之乱,则意味着三边四镇之事坏矣。”
“除此二处,其余精锐,不过宣大而已。宣大之兵素弱,不及蓟辽与三边四镇之兵。”
“更何况,即便实力相若,以一敌二,岂可得也?”
“这……”卢象升闻言不由大为震动。
虽然说前面张顺论述了从来无三百载大一统王朝,但是如今大明才二百六十八载,其间稍有几十年变化,许多人都过完一生矣。
可是,当张顺分析起边地情形,倒让卢象升不寒而栗。
“大明龙虎将军”努尔哈赤不过建州卫指挥使而已,而‘闯将’、‘闯王’、王嘉胤及‘紫金梁’皆是延绥边军出生,如果再加上西南永宁宣慰司奢安明、水西宣慰司安邦彦,此皆为大明之臣。
如今既然多处动乱,想必定是这三地大事儿坏矣,非一朝一夕所能剿灭。
若是一处坏事,可以说是偶然;若是两处坏事,可以说是凑巧;若是三处俱坏,历经万历、泰昌和天启三朝,亦无可奈何,足见其中问题非大明君臣所能解之。
卢象升不由汗出如浆,连忙问道:“敢问舜王,可有解法?”
话一出口,卢象升就后悔了。此乃天下大计,舜王岂会轻信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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