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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真笨,今天下雨就不会有太阳,但明天不下雨,就会有太阳。”

“真是奇怪的说法。”乔笙被她逗得不禁一笑:“满满很爱很爱二叔对吗?”

“嗯,就像爱爸爸一样。”

“那以后就要听二叔的话,不能惹二叔生气,做得到吗?”

满满毫不犹豫的点头:“做得到。”

乔笙吻了吻她头顶,重重呼出一口气:“真乖。”

齐衍和秦安曲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杜祺和一名面容俊朗成熟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十分稳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杜祺得知乔竹出事,惊讶不已,试想昨晚上还一起吃饭喝酒,今天人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饶是换了谁,都接受起来有点困难。

关心的话说过,乔笙正想以不方便招呼,打发他们先回去,孰料杜祺开始介绍中年男子就是秦安曲的爸爸秦大哲。

乔笙下意识瞥秦安曲和齐衍一眼,发现两人都沉着脸一声不吭,估计被教训了,心情都不大好。

秦大哲从进门视线大部分时间都落在乔笙身上,在听到杜祺介绍后,他礼貌的伸出手:“乔先生,多谢你这几个月对他们的照顾。”

乔笙也伸出手:“秦先生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不存在什么照顾。”

忽地,秦大哲手一颤:“恕我冒昧,能看看你上手戴的链子吗?”

乔笙愣住,继而取下递给秦大哲。这链子本是一条项链,上面缀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玉,不贵重也不漂亮特别,从来到乔家他就取了下来,再没戴过,前几天找慢慢爸爸留下的戒指时候,顺道翻出来他这才戴上,当时乔竹还说了一句,这东西看起来有些年月,小心戴着过敏。他想想也是,便绕在手腕上当手链,六岁前的记忆他几乎是一片空白,只隐约记得有一个男人抱着他走了很久很久,而这条项链一直戴在身边,他想一定是父母所留,他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戴着属于他的东西离开,再合适不过,至于他会把戒指穿成项链给满满,纯属一种纪念。

秦大哲拿着项链,仔细看了半响,然后还给乔笙,道:“我听安曲说乔先生是孤儿,后来一直跟在陆景城身边?”

乔笙抿唇:“是的。”

秦大哲沉吟道:“我知道背后说人不大好,但陆家人典型的自私自利,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乔先生还是少与陆家来往比较好。”

乔笙点头,这点他深有体会,不过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就在前段时间秦安曲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秦家和陆家有些渊源。

秦大哲叹息:“也许过不久,我会再次上门打扰,还望乔先生不要嫌麻烦。”

还找他?找他做什么?心中虽感疑惑,但面上还是微笑依旧:“随时欢迎。”

看他们说的差不多,齐衍和秦安曲就把乔笙叫了出去。

秦安曲把一张支票塞到乔笙手里,慢慢说道:“乔笙哥,乔二哥出个这事,你也不要太伤心,我相信好人有好报,乔二哥一定不会有事。我和齐衍商量过,我现在是必须回去,就让齐衍留下和你一起照顾乔二哥,等过段时间我再过来看你,你千万要保重身体,不为自己也要为满满。这个你拿着,是我和齐衍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乔笙看着手中的二十万支票,惊了一跳,连忙塞回去:“小秦,这个我真不能收,如果你们真把我当哥,就乖乖回去,以后不要再离家出走,我看你爸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好好和家里人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秦安曲皱眉,佯装生气:“你是嫌少吗?”乔家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所以刚才让爸爸开了支票给他。

乔笙叹息:“你们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支票我真不能要,如果你再继续这样,就是看低我,懂吗?还有齐衍不必留下,你们一块来就一块回去,回到锦阳市给我个打电话就好。”

齐衍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不,我要留下,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齐衍。”

“打住,哩嗦像个老大爷,真搞不懂乔二哥喜欢你什么。”齐衍斜他一眼,拿过秦安曲手中的支票,率先回了病房,留下秦安曲和乔笙相对无言。

最后齐衍留下来了,秦安曲随秦大哲回锦阳市,临走时,秦大哲送了满满一份见面礼,见面礼又是一张支票,秦大哲解释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就随着带着支票夹。

乔笙听得哭笑不得,当然不可能收下,令他欣慰的是小家伙也很有礼貌的拒绝,原因是她二叔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不想双手一长一短,就不要接受外人赠予的东西。

秦大哲哈哈大笑,摸了摸满满的头发。

……

明天满满还要上课,在医院过夜也不方便,乔笙就让齐衍带着满满回去,明天放学后再来。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乔笙一人,他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昏迷中的乔竹,轻声道:“你倒是睡着死沉,这样都吵不醒你,如果明天你再不醒来就将永远见不到我,你会后悔吗?”昨晚被折腾一晚,今天又发生这种事,现在安静下来,顿时感觉全身无力,酸痛不已。

他把脸埋在双手中,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呵呵,医院真是个好地方,当初是我亲自送你进来,现在也是我守着你身旁,不得不承认咱们的缘分,真的有点狗血。”

静静等打完点滴,叫来护士拔完针,他打电话到楚家说了个大概情况,便起身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开心,伤心,难过,愤怒,终究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三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病房内迎来一名很奇怪的英俊男子,男子似乎走错病房,一直道歉,但就是死活没走出病房,反而神情担忧地望着昏迷中的乔竹。

乔笙有些无奈地看着男子:“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男子不着痕迹的收拾视线,道:“我们是不是在那见过?”

…这台词,太惹人遐想。

乔笙认真且肯定的答道:“没有。”

男子摸着下巴,似在回想过往,半响他夸张的叫道:“哦,我记得你了,你不就是在老城区夜市摆摊卖手工的帅哥老板,对吧?”

被人认出,乔笙略感讶异,却实在没心情和他聊天,便淡淡嗯了一声。

男子没有将他的冷淡放在心上,很自来熟的搬过椅子坐在他旁边:“你好,我叫容霄,曾经带女朋友去你那里买过东西,记得吗?”

乔笙怔愣,显然是记起这个名字,倒不是他对容霄这个人多了解,而是在他印象里容霄和甄婧是情侣关系。

“哦,你好,我叫乔笙。”

“我知道。”

“啊?”乔笙觉得自己可能听错意思。

果然,容霄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了,”

乔笙点点头,不再说话。

主人不说话,容霄多少有些尴尬,故作随意指指昏迷中的乔竹,低声问道:“他没什么事吧?”他已经私下问过医生,听说是被砖头砸中脑袋,生命现在是没问题,就是不晓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所谓的后遗症就包含很多,比如失忆,比如痴呆,比如反应慢……

乔笙由始至终都紧紧握住乔竹的手,这会听到他的问题,眨了眨眼哑声道:“他,会没事的。”这话不仅说给容霄听,更是说给他自己听。

“我也相信会没事的。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容霄从西装口袋里摸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递给乔笙。

乔笙有些莫名其妙,犹豫下还是松开乔竹的手,双手接过名片:“谢谢。”谢也谢得莫名其妙。

容霄又坐了会,见实在不知道聊什么,便起身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不要太难过,自古妖孽活千年,他没那么容易挂掉。”

妖孽活千年?挂掉?这都什么词!乔笙一脸黑线,生硬道:“好的,慢走。”神出鬼没,莫名其妙,这人怎么搞得像以前地下工作者一样。

刚走出病房,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容霄按下接听键,边走边叹道:“甄婧,小舅舅还在昏迷中。”就算是无间道,用得着每次都这样玩命么,他这个舅舅活得太不负责,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命,难道他真打算为信仰献出生命才罢休?很明显他太高估某人,实际上这次纯属个人恩怨,外加命运捉弄人,和信仰和祖国没有半分关系,是容霄自己一直没搞清状况而已。

……

大约九点过,楚家人和齐衍一起来了医院,宋萍还带着自己煲的汤。

看到仅仅一天不见,就憔悴得没有人样的乔笙,宋萍是又气又无奈,硬是逼着他将带来的汤喝了个干净。

这么多人干坐在医院也不是办法,不醒来就是不醒来,乔笙让齐衍在医院帮忙照顾,他和楚家人一起回去,拿点东西顺便换套衣服。齐衍让他只管放心回去,有他在一切都没问题。

回到家,乔笙先洗了个澡,然后倒床补了个觉,就算睡不着,他也需要休息补充体力。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乔笙将家里收拾一遍,带上早先准备好的东西,就出了门。

他先来到楚家,宋萍和楚向道正坐在院子里聊天,看到他来,宋萍连忙起身把中午为他留得饭菜热热端出来。

乔笙默默埋头吃着饭,耳旁是宋萍的安慰声,楚向道的叹息声,他险些几度落下泪,到最后他再也听不下去,匆匆放下碗,扔下一句还有事,狼狈而逃。他已经无法开口去回应宋萍的话,他怕一开口就哭出来,楚家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这么多年来,无私的照顾他,照顾满满,他无以回报不说,还再度留下满满让他们受累,他,不孝。

“这孩子跑这么急干什么,饭都没吃完……”宋萍摇摇头。

“哎,随他吧,无端出这样的事,心里铁定难受得紧。”

离开楚家,他直接去了幼儿园,虽然离开放学还有一段时间。

一步步,一步步,随着离幼儿园越近,他的脚步越发沉重,心亦揪得越痛。

十月怀胎,生死一线,终于迎来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想当初他每每抱起小家伙,就手足无措,生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人掉在地上。

小家伙第一次对他笑,长第一颗牙,微颤颤学会坐,满床开始爬,咿咿呀呀学说话……

这些记忆就好像发现昨天,一幕幕那么清晰,那么可爱,可是就在今天,他要抛下他的女儿,选择一条绝路。

值得吗?

值得。

如果事事都去问值不值得,会很累。

没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至少,他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死,他怕吗?

当然怕。

但让他做学以前那般待在陆景城身边,他已然做不到,看到万雪琪的嘴脸,就想到平白无故的牢狱之灾,看到陆景城,他就想到多年相处的点滴。

呵,既然是三个人的纠缠,就三个人一起面对吧,谁都别想好过。

电铃响起,一切纷乱的心绪全部瞬间归于平静,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就绝不会让家人知道。

照例询问老师,今天满满表现如何,在得到老师的肯定和表扬后,生为人父的他不禁露出骄傲的笑容。

接到满满,他带满满先坐车去吃了一顿kfc,他很少带满满来这种地方,一来他觉得没什么营养,二来满满也不像其他孩子,没事就吵着闹着要吃这些,现在他才明白,他这个父亲有多不负责,平时就带满满逛逛超市,却连一次游乐园那种地方都没带她去。

“爸爸,我们给二叔和齐叔一人买一个汉堡包,好吗?”小家伙自个吃饱,还不忘躺在医院里的乔竹和齐衍。

“好。”乔笙温柔的点头。

“爸爸,我想学跳舞,可以吗?”

“好。”

“爸爸,不要给我找新妈妈,好吗?”

乔笙一愣:“好。”

他多想陪着满满一天天,一年年,看着她慢慢长大,告诉她应该有自己的梦想,告诉她不可以早恋,告诉她女孩子不一定要做淑女,然后看着她遇到喜欢的男子嫁人,他就如同所有父亲一样,哭得满脸泪水。可是这些于他,已经成为奢侈。

等他们回到医院的时候,乔竹的情况和他离开时候一样,没有任何起色,或许这也是好事,至少生命没有危险,不是么。

他抱着满满守在旁边,给满满讲了他知道的所有小故事,最后还唱了一首亲亲我的宝贝。

再多不舍,也要分开。

看看时间差不多,他亲自送齐衍和满满下楼,看到他们上车。

满满一直趴在车窗边,嘴里还在不停的叫着爸爸,再见……

霎那间,乔笙怔在原地,泪流满面。

“就这样吧。”转身,回了病房。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与陆景城约定的时间,他找服务台借来纸和笔,利用剩下的时间给乔竹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似乎有点多,洋洋洒洒竟被他写了整整三页。

乔笙不禁感叹,这遗书真长!

写好后,他将纸叠好,放在乔竹的枕头下,并俯身在乔竹唇上印下温柔一吻:“乔竹,我走了,替我照顾好满满。”

到了此刻,本就安静的病房,愈发地安静起来,而就在他关上门的刹那,乔竹的手指似乎微微动了下。

来到楼下,毫无意外地看到那辆靠在路边等候的黑色轿车。

乔笙缓步走过去,没有急着上车,而是斜靠在车边点燃一根烟,他微低着头,缕缕青烟从他指尖飘出,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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