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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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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搬家

吕国珍只声呵斥让吕嫒仙不要跟着瞎胡闹。但是,她的话似乎不够威慑,吕嫒仙还是下了天井。

吕国珍只好回头对吕玉仙说:

“玩笑差不多就行了,不要过分啊!”

吕玉仙却黑着眼睛分辨:

“谁跟他这种人开玩笑!”

又说:“当年他揣出一只大头皮鞋,怎么没有觉得过分?!”

堂屋里母女掰斥。天井里,张桢音左右躲闪都被二人围攻,他只好抬脚上了天井逃出大门。躲避。

黄昏的余晖从迎西的天井斜射过来,落在屋门脚。红影的光柱中,似乎游离着许许多多的的碎小分子。张桢音落寞的背影穿透光影踏过去,似乎踏向他混沌的人生路。塌肩驼背,贾中华穿旧了的工作服落在他的身上,好像一件罩衣一般旷荡,且双肩与袖拐处都上了补丁。仿佛就像霜降过后的茄子,蔫塌塌一副命运不济的样子。

吕梅仙打量背影说,看你,都将大姐夫两次说气恼躲避开来了。

吕玉仙打量消失的背影,恨恨地一眼瞅在门框上。只嘀咕:

“他气恼,我还比他更气恼呢!硬气的话,就不要带信通知我来。”

吕梅仙只说,现在你还不是坐在这个堂屋里了。

吕玉仙:“我坐在这里也是冲着大姐的面子才来的。”

后面一句,吕玉仙是有意提高嗓门对着天井尽头的大门而说。

吕国珍压低声音。吕国珍:

“小声些,你大姐夫才出门。”

吕玉仙更加加大音量。吕玉仙:

“我就是有意要说给他听的。有耳朵的就该记住。”

没人理会张小毛,那双失色惶恐的眼睛只黯然低下……

于是,对折的金元宝上落了一滴晶莹的泪滴……

吕梅仙以手拐碰了碰吕国珍,目光示意张小毛。吕国珍忙放下手中的金元宝一把将张小毛搂紧怀里。只说,别哭,好孩子,你母亲离开,便也算完结了“獠牙厉鬼”的渊缘,家里不是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么?

外祖母的安慰及是,可是,正是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令张小毛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抵消内心的空落感。令张小毛难过的是,张桢音已由中年进入老年,且破门宅户,家里弟妹又小,寅吃卯粮,今后一家人的活路在哪里?更让她潜在不能安心的是,那看不见的厄运似乎正向吕玉仙诅咒的方向演变。她不知道,张桢音一副松塌的肩头能否担起这个家庭的重担?或说,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又潜藏着什么不可预知的变数?

张桢音再次走进门来,脸蛋上蒙了一层荷花色。大家都能看出,他出去调节得不错。再进堂屋坐下拿起纸活。张桢音:

“若我有什么不测,孩子没有交待处,你们就把张小毛与老八交给大队。”

吕玉仙接过话发问:

“你凭什么要我们娘家人送去,可是我们娘家人欠你的?你不是还有一位在省城公安厅厅级干部的叔叔,不会交给他去安排?”

张桢音欲咽欲吐。吕梅仙忙打圆场:

“好了,不要去揣测那些无影的事儿。现在人还不是健健康康地坐在这里嘛!”

张桢音:“我也不想揣测,可是,刚才不是三妹将话说到这里了。”

吕玉仙厉眼瞪了过去。吕玉仙呵斥道:

“谁是你的三妹?!”

张桢音:“好,不是,不是!你……,你不……是!”张桢音原本心里还想说,我不敢攀扯你们这些富亲戚的,但他咽下后话。畏缩缩一双眼的忍让,仿佛就像泄气的皮球,随地势的起伏而落。他心中虽然有一些刺疑的恐惧,眼还是笑咪咪表露出低声和色。

吕玉仙打量一眼对视在吕国珍脸上。吕国珍眼里包含着哀怨的目光。吕玉仙心底更有了报复的快意。吕梅仙的脸吧上也露出一股暗含讽刺意味的笑意。

将吕嫒羽安葬,离别在即。吕玉仙再次将大姐夫家打量,可以说用家徒四壁一词便可带过。

张桢音早年去了春城,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返回的一天,因了放任家里老屋失修。暮色中,院子外围的土坯墙壁已风化散落,薄弱处,漏出空洞,已能里外相望。吕国珍一行娘家人出了门,吕玉仙再次打量空洞的墙壁,忽然觉得抵消了对张桢音的部分恨意。

吕国珍叹息说,张桢音可怜,拉扯两个半大不小的女儿不说,老八还满地跑,且还要还安葬你大姐欠下生产队里的债。

吕玉仙接过话说,这是他上辈子欠我大姐的。

吕玉仙回到家里叙述安葬吕嫒羽的过程,并叙述了她回报张桢音的痛快。贾中华只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人要大气一些才能适应生活。吕玉仙挑高眉毛只问,那怎么对我二姐二姐夫你怎不想适应?

贾中华说,因为他们办的事不是人事。

吕玉仙冷眼以对。吕玉仙:

“那张桢音办的就是人事?你是没有受过他的那只大皮鞋的苦。”

又说:“所以说,人是自私的。对别人什么都可以开导过去,对自己却耿耿于怀。”

贾中华一句懒得跟你说就斜湾到床头去翻书。他又一种释译吕嫒羽数理的探寻。很快,他就掀到对应吕嫒羽的数理。只见发黄的纸张上注写:

休休休,过了三年又六周,不猛省,祸到头。

从吕嫒羽的离世,贾中华大抵看到这所谓的“祸”的指向。书中越是这样将命运合并归纳,他越是担忧儿女的数理。他刚想张口要吕玉仙作改动,却又将到了喉头的话给忍了下去。他忽然体会到父亲言明的“忍”是如此的叫人气行不畅。无聊着,他又将数理掀开到张桢音的数理上:

鼠伏穴本自宁,一露首猫既跟,伸威扬爪,鼠丧残生。

贾中华呆愣了良久。一句“残生”,他似乎能从数理看到张桢音此去苟活的喘息。

吕玉仙回到靖城一个礼拜后,四团分配了住房。贾中华跑车在外。怀着喜悦的心情,吕玉仙各自收拾。身背贾杰刚,手推一辆小推车将女儿及坛坛罐罐全部的家当搬以一辆小推车便推了上路。只是在上坡路段,吕玉仙实在乏力让贾杰婞开口请求从身旁路过的解放军帮忙。

踏进云交四团大门,吕玉仙这才发现这个单位大得超乎想象。

原来在的良县车队仅是靖城云交四团的两个连队。靖城总团是云南滇东北地区公私合营的集中总部,安置一连、三连、七连、九连、十连五个连队,而余下的二连设在富源,四、五连设在良县,六连设在陆琏,八连设在黄泥堡。配合着多个连队的运输,后勤又分为修制厂,大修车间,保养车间和检验股等等部门。每个车间又有细分。例如修制厂又可分为为:车工、翻砂工、锅炉工、铁工、木工、仓库保管等多个部门。当然,所需维修部门,就是专州县辖连队也是设置了的。云交四团的总连队就有上万名职工。贾中华,就在一连干着物资运输工作。他大约可算万分之一。

吕玉仙来到云交四团第一个熟人就碰到了王秋莲。原来王秋莲不是云交四团的正式职工,她是复员军人贺羊的妻子,干的是家属工作。王秋莲的家就住在吕玉仙房屋的前一排七号。

“***万岁”五个大字以油红的油漆分别写在五栋平行的小平房北侧面墙头。吕玉仙就搬到了“岁”字排的第八间。由左至右的排号,从房侧北入口,房屋便是排在第二间。

吕玉仙与王秋莲原来在良县吕梅仙家就见过一面,而且又是老乡,搬到“岁”字排又前后住着,不久两家人相处亲密不用在提。

王秋莲夫妇俩已经有一儿一女,大儿子贺文冰六岁,四岁的二女儿叫贺文清。两位妇女聚在一起说话时,儿女们也有了玩伴。

话说,此际的王秋莲又隆起了腹部,眼看第三个孩子就要落地。吕玉仙心想她家儿女的组合跟她家的一样,便对王秋莲说,老辈子人有话,这儿多苦母,你不怕累的?家里一儿一女,将来长大了要干力气活儿的人有了,要收拾清洁的人也有了,你还要生些下来受苦啊?

王秋莲对吕玉仙嫣然一笑,便不作回答。她手摸隆起的腹部幸福地眯了眼。少顷,她才道出,当家的特别喜欢小孩。

吕玉仙冷笑道,可是他喜欢你就得替他生?我二姐家那一窝熊孩子你是亲眼看见了,饭桌上,一个盯住一个碗里的吃食打量,眼巴巴指望着,看对方可剩下一口饭出来,便饿狗扑食般抢上去。难到你还真是要向她看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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