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韩锦卿还是赤炎，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韩锦卿看着桌子上的一方铜制的军印，是他当年亲手和工匠打造，而造就军印的师父为了表示对永宁侯府的忠心，在军印盖下第一方血色印记之时，当着他的面自裁了。

神威军印，只此一枚。

也是唯一能在他不在时，调动神威九军的五十万兵马的军印，堪比虎符。

他当年从战场上下来之时，将其让人带给了赤炎。

韩锦卿也没有去触碰他亲自打造的军印，而是淡淡地看向赤炎，“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并未疑你。”

“可是......”

“赤炎，我既已入仕，兵权于我，就再无意义。”

韩锦卿打断了赤炎的话，接着道：“你如今已是神威军的主帅，也是堂堂将军，军印于你更是比性命都要重要的东西。收起来吧，以后如无需要，不必再拿出来，不要冒险。”

韩锦卿眸色淡淡，像是在说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可是赤炎和韩锦卿都明白，这一刻的放下意味着什么。

“主子！”

赤炎有些焦急，“这万万不可，我并无替代主子之心！”

韩锦卿低眸，看着那小小一方铜印，最终却闭上了眼睛，“从我选择她的那刻起，我就再无颜统领神威军。”

赤炎心中震荡，却说不出话来。

谁都清楚，五年前神威军被诬陷叛变，传旨下令绞杀的人就是穆明道。

而慕如宝，是穆明道的嫡女。

虽然当初主子于阵前想尽一切办法洗刷罪名，甚至打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态度，带着军队冲进敌营，力挽狂澜旗开得胜，最终挽回了神威军的名誉，让皇上撤销了叛军之罪。

可是还是有数万将士惨死阵前。

而那一场仗虽是胜了，可是主子却是从尸山里走出来的。

整个前锋军，近乎全军覆没！

赤炎想到的，韩锦卿同样在这一刻想到。

他压下眼底浓郁的血腥，声音比以往还要冷淡：“明日殿试之后，我就是一介文臣，军印于我并无大用，他日大事若成，我还要依托于你。”

韩锦卿终于将军印拿起，递到赤炎的头顶之上，“赤炎，五十万神威军，从此以后尽数归你统领，将它收了吧。”

赤炎也知道，主子决定的事，断然不会改变。

他肃然抬手，双手接过，将军印收回怀中。

但心里却越发坚定，自己永远会忠于墨家，必不会辜负主子的这番信任。

军印的事，韩锦卿算是给了赤炎最终答复。

赤炎要回去抓人，也不敢过多停留，就问道：“主子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赤炎去办。”

“想办法打听净尘大师的去向，有消息立刻报我，还有，去找些懂得玄门幻术的人过来，我要亲自求证一些事。”

“是。”

赤炎心里一紧，抱拳应是，然后就匆匆离了开。

韩锦卿怀疑的事，赤炎几乎瞬间就懂了。

关于慕如宝身上，有太多的谜团需要解开。

书房里安静下来，韩锦卿却负手而立，静默地看着窗外被雪压弯的梅树。

脑海里回荡的，却是昨夜那条红蛇。

她到底是谁，到底是否是穆明道的女儿。

她说过的，她不是她。

若她真不是曾经的慕如宝，他如今何须畏首畏尾，几番对穆氏一族，对穆明道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