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捂着脸颊,生气一样倒在床上。自己真的生气了?不,只是恐惧,恐惧自己摸到了不该妄想的,拥有了不该贪图的。
你该走了。他轰少年离开,只要下了这张床,他完全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不就是做爱吗,在男人看来,就是吃顿饭的小事,他不再做也不再提就是。
我去哪儿啊?少年提好了校服裤子,看着男人涨红的脸,你真赶我走?
男人不看他,声音却不稳当了,还沉迷在刚才那个舌吻里。没拥有过的东西一旦拥有,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我刚才是犯糊涂了,你别跟我一起不像话。
我不走。要是以前,少年可能真怕男人生气,也就走了,刚才之后,打死他也不走。
男人受不了他没头没脑的火热话,带点央求的语气:你走吧,下午还有课呢。
少年扶着他的腰压过来,察觉他不自然的呼吸。我不舍得走了,怎么办?
你男人被他的不舍得击穿,有那么一刹那,他很想抱住这个少年。不舍得,好久没听过这个词。
(略)
男人看着少年的底下,说不出心里是心动了,还是心疼了。你怎么这么快又
我年轻啊。少年跳下床,过分强调自己的年轻,这个年龄一天三回像玩儿似的,我去洗手间,你等我。
诶。男人提着裤子,好笑地支起身子,不懂少年让他等什么,用不用我帮你?
少年坚定地摇摇头,其实是怕自己被人瞧不起。他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捧着男人的两边脸颊,猛亲了一口。
声音还挺大。
亲完才猴急地往洗手间跑,一秒钟都等不了,硬得肾都疼了。男人愣在床上,反复摸着脸上被亲过的地方,整个身体都红得不像样。
24.
(略)
下次得争取长一点时间,别让男人看不起了,最起码要一个小时。他处理好自己,还用凉水洗了一把脸,重新打理了头发。出去时,发现男人在厨房里。
佛跳墙正咕嘟咕嘟冒烟,男人正往里面加高汤,旁边的垃圾桶里,扔着一个撕破的围裙。
少年光着上身进来,东瞧瞧,西看看,拨弄拨弄这个碗,再摆摆那个盘子。给我做的吗?
男人的手一抖,鲜味鸡精放多了半勺。嗯也不是,一起吃。
我学业紧。少年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到男人身后站着。
男人心不在焉地搅动勺子,差一点就烧干锅了,自己就是贪图那点欢愉,拉人家上床,不肯拒绝,差点把一锅好东西糟蹋。
你是不是该上课去了?男人是怪自己,他应该克制,更应该提醒少年克制。
我能不去吗?少年把下巴放在男人的锁骨窝里。
男人的勺又没拿稳,太热,太烫,不管是面前的灶火,还是后面的人。不能,学习最重要了。
我学习好,可以请假啊。少年把鼻子埋在男人的T恤上,摩擦布料上的细小绒绒毛,就半天。
不行。男人半边肩膀好沉,像秋天的树枝,要被所有的期待压弯了,你不去上课,班主任打电话跟我告状。
少年没再说话。
男人继续熬汤,自己尝一口,不知道该不该给身后也尝一勺。我不是故意提这个。自己是少年的备用家长联系人,提这个就提到了年龄和以前自己的身份,可能会扫兴,男人手忙脚乱地加调料,我是怕你耽误
我知道。少年不懂他的多想,勒着他的腰,脸埋在男人的后脑勺头发里,我抱一下就上课去。
男人鬼使神差地动不了了,由他抱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说法。其实下午请假也不是不行,万一少年是真的累了呢?他学业负担大,每晚说晚安都在凌晨,万一他真的想睡觉呢?
其实,留他睡一下午,也不是不行。男人的胳膊贴着少年出了汗水的皮肤,恬不知耻地想要留他
我走了。少年放开男人,再不放不行了。他的老二可能疯了,已经和自己彻底决裂,站在了男人那一边。
等等!男人脸红地叫住他,你穿什么啊?
我随便找一件吧。少年快快去卧室。衣柜里没有自己的衣服,都是他给男人买的。
尺寸都不合适,他只能找一件号码最大的来穿。穿在身上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一抬胳膊就给崩了。
男人看了想笑。那你下午好好上课。
嗯。少年抄起书包,在门口停了一下,提醒男人把门锁好。
这时候,学校门口已经开始检查了,专门逮午休迟到的学生。少年拎着书包往里冲,一下被逮个正着。
负责记名单的,偏偏是他那个学业标兵一样的同桌。
你校服呢?同桌小武警似的站在校门口,手里一个小本本,扣分。
少年懒得搭理他,一脚迈进校门,又炫耀式的:我女朋友家呢。再回头看同桌那副傻了一样的表情,少年切了一声。
保送又能怎么着,我有对象,你有吗?
25.
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男人挽起袖口去收拾屋子,床面凌乱窗帘闭合,都不用看那件校服上衣,这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暗示他,刚才自己没控制住,做了什么糊涂事。
原本只想纵着少年睡一个午觉,却被拉上了床。
男人弯着腰,明明屋里没人,他还捂着右半边脸,他一直以为不像话的人是那个男孩,现在才懂,不像话的人是自己。
校服上衣已经没法看了,一块一块黏在布料上。校服T恤是纯白的,尽管看不见颜色,可仍旧黏着在褶皱里,提醒男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男人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打开水龙头,用热水浸泡这件衣服。衣服接触了水,立刻变得滑溜溜的,他赶紧往下搓,又放洗衣粉,洗下去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洗到胸口的校徽时,男人手里一停。
这个学校,当时还是自己给他挑选的呢。
当时的少年还是个12岁的孩子,当时的自己已经27岁了。他刚刚小学毕业,脸上的奶膘还在,却倔强好胜,平时闷头写作业,主动报名各种各样的提高班,回家会和自己吵架。
只有家里其他人都不在的时候,他对自己好一点。
他成绩很好,很多中学都抢着录取,他爸爸原本想把儿子送去国际学校寄宿,每周回来一次就行了,省得他总是欺负自己。可男人心一软,没舍得送孩子去。
每天上学、下课,还有周末、寒暑假的补习班,都是自己开车接送,男人当时是想缓和关系,毕竟他们也算是东拼西凑的家人。
可能是当年还是小孩儿的眼神里太多孤单,每次和自己吵架,男人都觉得他没和自己发脾气。
他想发脾气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可自己没想把关系缓和到床上去。
现在这个漂亮精致的中学校徽,简直是赤裸裸的嘲讽,讽刺男人左推右推都没能撇清关系,压不住心里的冲动。以前他把少年当半个家人,现在少年已经跳出了家人的边界,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他是个男人。
少年对自己,是强烈的吸引。可自己对少年,大概算是勾引?男人也不明白了,只是快快地洗衣服,心里期待着什么,尽管什么都没发生。
客厅里的手机在震动,男人提着一颗心去看,明知道是谁,却故意慢,怕太快了自己心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