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孤抿了一下嘴，感觉似乎有些口渴，手上却是放开了门把手。

“这儿有水。”

虽然没看见叶小孤的正脸，但是宝儿似乎真就是对于叶小孤所想所念万分清楚。

叶小孤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到床头柜前，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尚且温。

浅浅的喝了一口，勉强算是润了润喉，叶小孤也借着放下玻璃杯的时候，看了看宝儿。

宝儿就这么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似乎注意到了叶小孤的目光，也看了看。

四目相对之间，谈不上深情，却也并非是淡漠。

叶小孤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床边，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天师传承啊，你不是这么在意吗？”

宝儿看了看叶小孤的背影，伸手将叶小孤的后背上用指尖划了划，随口应道。

“这是她给你做的？有她的味道。”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宝儿反倒是划得更起劲儿了一些，一时倒是让叶小孤有些痒。

叶小孤微微皱了皱眉头，径直转身抓着宝儿的手，淡淡的说道。

“别玩儿了，你想要这天师传承，我给你就是了。”

被叶小孤抓着手，宝儿却也没有挣扎，只是看着叶小孤笑了笑，轻笑道。

“然后呢？你又想走？”

叶小孤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宝儿轻言笑语的样子，却是莫名的心软许多，连情绪似乎也缓和许多。

“……这是你的天赋吧，王培告诉我了，你身上的味道也是，会安抚人心。”

叶小孤心中虽是缓和许多，只不过想到王培所说，一时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那又如何？”

宝儿看了看叶小孤，疑惑道。

叶小孤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宝儿一脸无辜的样子，一时却是更加烦躁不安，开口说道。

“没什么……天师传承，你要就拿去，这么多年多谢你的照顾了。”

宝儿三言两语之间，不见叶小孤心软，脸上的笑意也淡去许多，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你现在就想这么干干净净的走人了？”

“菜米油盐一应事物，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

叶小孤微微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还是低着头，开口说道。

宝儿手腕一转，叶小孤本来信手抓着，却也根本没来及反应就被宝儿抽出手来。宝儿伸出指尖拖着叶小孤的下巴，看着叶小孤的眼睛，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的说道。

“你再说一遍？”

叶小孤看着宝儿的眼睛，却也忍不住躲闪，脑海之中全是这些年的回忆，连带着似乎又回到那个灯火朦胧的长街，似乎又回到了初见宝儿的时候。

一时之间，诸般的情绪混杂着，似乎难免越发的不舍，犹豫了很久却也没有再说出那般决然的话。

心念之间，诸多苦楚似乎也随着这四目对视而得到发泄。

持刀恶鬼也好，南源老爷子的身陨也好，林林总总似乎真就是在这一瞬息得到了平息。

叶小孤也不由得低下头，在宝儿怀里似乎找到难寻的解药一般。

窗外的夜色如旧，却也更浓上几分。

就在宝儿伸手抚着叶小孤的后背的时候，叶小孤却是缓缓的抬起头，眉目之间似乎难得的认真许多。

“很多事，我本来不想问，但是你为什么要我去杀了南家老爷子？”

宝儿手上的动作一缓，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是个意外，我本想让你去和他过几招，练练手。”

叶小孤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宝儿却是沉声道。

“他当时正好丧失一子，而且也许正是被我错杀，你让我去和他练手？”

宝儿目光微微有些躲闪，却是低声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叶小孤心里本来怒气冲天，但是看着宝儿目光躲闪，怯生生的样子，一时纵是千百般的怨气都骤然一缓，一时单单只是看着宝儿，却是轻叹一声，也不曾言语什么。

过了片刻，叶小孤似乎自言自语一般，淡淡说道。

“我早知道你是天上的星辰，我也不能与你亲近半分，你所行所为必然另有打算。但是我还是起了这个念，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宝儿听着叶小孤这么说，一时却也不知如何宽言安慰，只是伸手抚了抚叶小孤的后背，像是安抚一只小兽一般。

叶小孤缓了口气，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宝儿的怀里依旧是如此的让人心安，即便是叶小孤此刻很想大哭一场却也尚且不能够。

宝儿似乎也一直未曾言语什么，叶小孤心却也随着这沉默万般沉沦。

虽然早知是这个结局，叶小孤却也没想到心意玲珑的宝儿，竟然连最后的安慰也不曾说上几句。哪怕只是简单一言半语，都不曾有过，似乎是默认了一般。

叶小孤此刻反而是万分期许，或许宝儿能够说上一言半语亲昵的言语，哪怕只是骗骗自己也好。

可惜，并没有。

叶小孤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

“我身体之中的天师传承，你想要怎么取出来？”

宝儿原本还只当叶小孤平复了许多，没想到现在的叶小孤似乎远比以前难哄一些。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时间，我会找你的。”

宝儿迟疑了一下，却也开口说道。

叶小孤听到这话，一时倒是面色微微一沉，径直起身，却是淡淡的看了宝儿一眼。

“到了时候，再来找我吧。你应该能找到我。”

简单一句，叶小孤却是径直转身，似乎生怕宝儿会出言挽留一般。只不过宝儿似乎真就只是半倚着床头，淡淡的看着叶小孤离去。

出了卧室，到了客厅，叶小孤也不愿意沉着脸，脸上扬起些许笑意，又和大小双儿玩了一阵子，不出意外的是，即便叶小孤在客厅这么小半个小时，宝儿依旧是没有出来。

叶小孤眼看着不曾打开的卧室门，心中却也越发的沉重，连带着和大小双儿玩闹似乎都少了许多兴致。简单几句安抚之后，叶小孤也借口离开了。

长街夜已深，深秋落叶如织，似乎也多了几分萧索。

似乎也十分衬着叶小孤当下的心情，心念之间，叶小孤倒是很想喝点儿酒，抽点儿烟什么的，但是一摸口袋却是半毛钱都没有。

当下，叶小孤还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要不要这么惨啊？！”

叶小孤小声的自言自语一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长街的路灯之下，虽是已经深夜，但是这座城市似乎也并不算是冷清，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路人，趁着这午夜来临前的时分，享受着这一天最后的欢愉。

叶小孤恍若是丢了魂儿一样，连肩背都垮下去几分，一路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走着。

也不知道王培和宝儿聊了些什么，明明是带着叶小孤来兴师问罪的，最后好像也变成了友好协商。

叶小孤仔细想了想宝儿的模样儿，似乎已经算是服软了，只要叶小孤真就是嬉皮笑脸的当做全然不知，或许现在还能亲昵的搂着宝儿睡上一个好觉也说不定。

只可惜，叶小孤心里终究是横着这么一根刺，又怎么能这么无视呢？

“叶小孤？！”

心念之间，叶小孤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时倒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一眼。

远处，两个妙龄女子，穿着一黑一白两件长裙，披着薄大衣，惊喜的看着叶小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