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府没看到林放,夏治便知他肯定呆在青禾那里。他像往常那边,跑到窗户边朝里面看了眼,果不其然,林放正跟青禾凑在一起说话,神色轻松,很是放松。
夏治心头梗了一下,有些负气地想,早就叫林放将青禾送走,他不肯,如今真是要出大乱子了!
“林放!”夏治打帘而入,大概是因为心虚,便有些控制不住声调,这一声仿佛是喊出来的。
林放受惊,抬头诧异地望着他:“皇上怎的今日来此?”
夏治一双眼睛探照灯似的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见他神色有些僵硬,心底便是一颤。再看青禾脸上黏糊糊的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朕先前便说过,要你离别人远点,尤其是那些心思不正的人,你可曾听进耳朵里?”
林放皱眉望着他,冷不丁衣袖被青禾拽住。
当着自己的面,两人还敢勾勾搭搭,夏治心头怒火直烧,正要呵斥,又不想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无理取闹,遂抬手捂住胸口,装腔作势地闷哼起来:“朕这胸口……疼啊……”
林放果真大惊失色,连忙甩开青禾的手,长臂一伸,将他搂进怀中,另一只手赶紧替他抚平胸口,神色间异常焦急。
夏治一手搭在林放肩头上,透过他的肩膀望去,小人得志般地冲青禾龇了龇牙。
☆、第45章 过继二皇子
林放扶着夏治进了自己的院子,看他鬼哭狼嚎的样子, 一时间也分不清他是真的胸口疼, 还是故意使诈。
夏治唉声叹气地瘫在林放的床上,嚷嚷道:“朕听闻那个通明大师被你请入府中来了, 既然他是得道高僧, 那便叫他替朕看看。”
不料林放却道:“臣已经派人送大师回寒光寺去了, 皇上若想见他,怕是要着人再去请。”
“走了?”夏治呆了片刻,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 直接从床上爬起来,追问道,“你倒是给朕说说, 先前请他过来做什么的?”
林放立刻警惕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皇上胸口不疼了?”
夏治神色僵硬, 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露馅儿了。
他随意地摆摆手,继续纠缠在先前那个话题上:“朕问你话, 你为何不答?”
“不过就是青禾胸口疼的老毛病,臣怕他的病影响皇上的龙体康健, 特地命人请来通明大师, 大师已经为他做了法,想来没有大碍。”
林放信口胡来,假话竟也说的像真的一样。他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 实则心里头只觉得通明大师的话匪夷所思。
林放曾问通明大师, 既然皇上有一魂寄托在青禾身上, 那么青禾便也是夏治吗?通明说,是,也不是。他又问,那当今圣上还是夏治吗?通明说,是。
这就叫林放陷入两难的境地。
也就是说,夏治仍旧是夏治,可青禾也算半个夏治,至少他的性子与登上皇位前的夏治一般无二,骄纵却胆小,惫懒而黏人,会耍些小手段,却又无伤大雅,这就叫林放难办了。
若只是一个盛放魂魄的活物,管好衣食便罢,若连夏治的性子都承袭下来,那又当如何?像从前那般置之不理,于心不忍;像当初那般亲昵有加,又绝对会惹恼夏治。
林放曾问通明,可有法子让那一魂归位,通明说,魂魄之说玄之又玄,本就难以捉摸,常人想要参悟都困难重重,何谈归位。林放这才作罢,命人好生伺候,将他送回寒光寺。
望着在榻上翻来滚去,什么都不知道的夏治,林放心中感叹,傻人有傻福,如今的夏治,倒是比从前快活了不少,至少不用再惶惶不可终日。
夏治抱着柔软的被子滚了一圈,扭头看到林放双眼直勾勾地盯在自己身上,顿时绷紧脊背,失声道:“你看什么呢?”
林放的目光沿着他的肩膀往下挪动,喉咙处难耐地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三两步便跨到床前,抓住夏治一条腿将他翻过身,笑道:“皇上胸口既不疼了,不如与臣做些快乐事?”
夏治:“……”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地牢。
林晴眉的双脚踏进来时,特意整理了一下发饰,面色整肃,气度沉稳。她走到一间牢门前站定,反观牢里关着的人,才短短几日光景,就折损了王爷的光彩,成了个邋遢而狼狈的阶下囚。
“打开。”
繁重的铜锁“咔嗒”一声,牢门推开,林晴眉走了进去,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望着那个衣衫粗陋,灰头土脸的男子,刹那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然而在她面前的,确实是曾经的镇平王,夏起。
夏起甫一看到她,登时怒目圆睁,愤怒道:“林晴眉你这个贱人,竟敢背叛本王!”
面对他的咒骂,林晴眉无动于衷,冷淡道:“最先背叛的那个人是你,当然若不是你居心叵测,亲自劝我入宫,又何至于走到现在这步田地?本宫今日来见你,是有些话没说明白,否则也不会踏入此等污秽之地。”
夏起厌恶地盯着她,冷笑道:“你们已经赢了,还要来看我的笑话?不过是一死,本王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