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皇上跟额娘说了以后,额娘也是当成一件大事,又要是个好日子,又要尽快,别违了皇上的意思。这日子还真不好选呢。”
“还是要劳烦额娘确定一个吉日才好。”
“嗯,婵娟,你把皇历拿过来。”
待雅思琦从宫里出来,那良辰吉日也确定了下来,五月初十。
回王府的这一路,雅思琦的心中酸痛不已,这年氏,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是爷自己亲自向皇阿玛请来的,爷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思,整个王府中,不论是自己还是其它的女人,全是皇上或是额娘塞进府来,爷自己主动看上的女人,这可真是第一个。
雅思琦就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明白,德妃娘娘给她私下传递的小道消息,怎么和她亲眼所见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呢?谁误传消息都有可能,唯独德妃娘娘不可能!但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是爷亲请赐婚的侧福晋,为什么在宣读皇上圣旨的时候,爷会了那么大的脾气?嫌圣旨下得太晚了?唉,不管是怎么回事,眼看着已经没几天就要到日子了,虽然从宫里借了人手,但这可是王府遇到的头一桩喜事,哪里能怠慢?因此,一回了王府,她就赶快来到了朗吟阁。
“福晋这么着急?”
“回爷,刚刚去宫里给娘娘请了安回来。”
“噢,有劳福晋了。”
“爷这样说可真是折杀妾身了。刚刚娘娘跟妾身说,这迎娶年氏的吉日定了下来,是……”
“你看着办吧。”
“是五月初十,所有的事情,妾身都会做好,而且妾身已经向额娘那里借了人手,爷只要在那天出席就可以了。”
半天不见爷回话,雅思琦进退两难,该说的全说完了,爷也不表态,是因为事先没有跟爷禀报?这是娘娘定的日子,她能怎么办?
“谢谢福晋的安排,爷知道了,五月初十。你先下去吧。”
思念,如潮水般涌上王爷的心头,一点点地吞噬着他那颗永远无法愈合伤口的心。依他亲王的身份,即使娶了冰凝,也可以再娶玉盈。反正将冰凝娶回家,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不予理睬就是了。但是,再娶玉盈,就不能是侧福晋,最多也只能是格格。格格,只是比侍妾身份高一点点而已,连皇家玉碟都不能上,这样的结果,让他如何能够接受?他的玉盈,出身那么高贵,为人那么有教养,却要做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格格,这天大的委屈,撒咬着他的心。
压抑不住的思念,追悔莫及的痛苦,被命运捉弄的不甘心,令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再也无法平静地面对,他要用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一切!于是,他叫来秦顺儿:
“将这封信送到年府,是福晋送去的。”
“爷……,您……,喳。”
秦顺把话咽进了肚子,这是爷的事情,
玉盈接到信,看着信封上,“年玉盈”三个字仙风道骨的遒劲大字,有点儿奇怪,自从大年三十唐突地拜访完四福晋后,自己与王府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了。毕竟,与王爷的联系和交往,那都是爹爹与哥哥的事情,自己也只是临时陪同母亲大人应了一下急而已。那么,四福晋邀请自己又是为什么呢?她好奇地打开信一看,只有寥寥数字:诚邀年氏玉盈姑娘次日申时于府中小叙。
见此,她对送信的年峰说:
“大管家,这信先放在我这里吧,待二爷回来,我再跟他商量一下。”
“姑奶奶,王府的送信太监还在门口等着回话儿呢!”
“啊?这么急?”
“你看,要不……”
“那,那就先回复去吧,等二爷回来我再说一声。”
这一天下来,玉盈坐立不安,急火攻心,这四福晋约自己要做什么呢?可是,不管是有什么事情,那可都是来自王府的天大恩赐,除了无条件地服从,别无它法。不过,这四福晋,可是冰凝未来夫君的嫡福晋,凝儿将来也是要尊称她一声姐姐的,这么早早地邀自己进府小叙,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想到此,她慌忙去后院找凝儿,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没想到,凝儿居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是把玉盈气坏了:
“凝儿,姐姐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姐姐”
“那你倒是说说,这四福晋为什么要找我啊?”
“再给凝儿一个下马威呗”
“啊?你真是这么觉得?”
“那还能有什么事情?凝儿一个待嫁的秀女,不方便抛头露面,只能有劳姐姐替凝儿提前接受训戒了。只是苦了姐姐,凭白要为凝儿受苦。”
“凝儿,这算什么受苦!为了凝儿,姐姐什么都不怕。况且,新年的时候随娘亲拜访,感觉那福晋也还是一个懂礼数的人,应该不会对姐姐怎么样,你放心吧。只是担心你,这还没有出嫁呢,就这个样子,以后真要是嫁了过去,真不知道怎么办啊?”
“没关系,姐姐别担心了。不管担心什么,都是皇上圣旨已定的事情,将来如何,就看妹妹自己的造化了。”
“凝儿,你千万要想开一些,姐姐知道,你外表柔弱,内心却是要强极了,那王府可不比咱们年府,不但人生地不熟,而且王爷又是那么有权势的人,万不可违了爷的意,再给自己惹来祸端。”
“姐姐,放心吧,凝儿会好好的。”
玉盈和冰凝姐妹两人正说着话,翠珠过来禀告,二爷回来了,玉盈着急跟二哥说四福晋邀她去王府的事情,就匆匆先去了前院。
年二爷一听玉盈说王府来信邀请,也是一脸的诧异,待听完冰凝的猜测和玉盈的担心,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低头不语,半响,他才对玉盈说:
“现在也只能是这么凭空猜测,不好说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四福晋要跟咱们年府商量王爷和凝儿大婚的细节……”
“那直接写给‘年府’收信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直接写了‘年玉盈’三个字?”
“也许是怕咱们派了年峰过去吧,毕竟你的名气和能耐,这整个京城都是大名鼎鼎,把大婚的事情托付了你,可能王府那边更放心吧。”
“二哥真是说笑了,玉盈哪里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就算是小有名气,但是跟王府比起来,还不是小菜一碟?盈儿倒是但愿是操持大婚的事情。”
这*,玉盈睡得格外不踏实,凌晨天还黑着呢,她就醒来,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就早早起来,翻来覆去地猜测原因,一直都吃过了午饭,才着急忙慌地想起来快该出了,还没有准备出门的行头呢。于是赶快唤来翠珠,两人好一阵紧张忙碌。
当玉盈和翠珠两人坐着马车来到王府门口,才下了马车,还没等翠珠上前去递话儿呢,玉盈就立即被守在门口的太监迎了上来:
“这位是年小姐吧?”
“是的,公公您是………?”
“请随奴才从这边走,噢,这位是?”
“这是我的丫环翠珠。”
“噢,那就请翠珠姑娘先留步,奴才这就给年小姐带路。”
不待回答,玉盈就被小太监一路引领进了王府。玉盈一边跟着太监走,一边不住地打量着脚下的路,还有旁边的景致,不由得更加紧张不已:上次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条路,而且,沿途连一个人影儿都见不到,不但见不到主子,连个丫鬟、太监、嬷嬷什么的都见不到。这四福晋设的是鸿门宴?
确实,这条路,不是上次玉盈来的时候走的路,上次那条路,是通往福晋的院落--霞光苑,而这条路,却是通往王爷的书院-朗吟阁。
秦顺儿将玉盈领到书房门口,朝大门指了指,就躬身退下去了。玉盈犹豫片刻,定了定神儿,推开了书房的门。
眼前所见之人,面颊清瘦,冷峻刚毅,箭眉下的双目透出清洌的目光,又夹杂着丝丝柔情。即使不考虑服饰穿戴,想想能如此泰然立于王府大书房的人,不是王爷本人,还能有谁?
“王爷………吉祥!”
玉盈下意识地叫出了声!真是始料不及的结果,不是四福晋,而是王爷!!!真是太出乎意料了,万分惊诧的结果,竟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让玉盈没有想到的是,王爷原来是这么的年轻,又是如此的俊朗,那周身散出来的王者贵气,深深地将玉盈的目光吸引,难以抗拒,许久都未能将目光转移开来,就这么傻傻地,直勾勾地盯着王爷,连行礼都忘记了。不由自主地,她的双手微微地绞到了一起。
看着走进书房的玉盈,他的心竟咚咚咚地跳个不停。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早已是既成家又立业,不是没有经历过人间世事的小阿哥。可是,在终于盼来了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人儿的时候,居然还会这么激动,他被自己的反应也是吓了一跳。只见眼前的玉盈,粉红小脸,凤眼弯眉,略施脂粉,模样乖巧,鹅黄衣裙,还有那久违的天籁之音,不就是“自在娇莺恰恰啼”?从初见时的震惊诧异,到后来的故作镇定,再到现在的吸引欣赏,玉盈所有的心理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是一个有些胆怯,有些羞涩,有些紧张,虽然样貌并不出众,却是温柔大方、柔情似水、侠肝义胆的好姑娘。宝光寺的勇救时儿,腊八节的倾力施粥,替代父兄的登门拜访,院墙内外的琴萧合鸣,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美好经历,值得用一生的时间去回味、追忆。能够有这般不输男儿的胆量和见识,是多么的令自己赞叹与称道!这才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在王爷饱含深情的目光注视下,玉盈的心中,似是有千头小鹿齐齐撞来。片刻的慌乱之后,她立即恢复了理智,这是凝儿的夫君,自己怎么能这么心乱神迷?念及此,她赶快按压下砰砰的心跳,低下头去,双手交叉放置膝头,规规矩矩地俯身行礼:
“王爷吉祥!”
这个请安礼,将他从思绪漂游中拉回到现实中来,一眼瞥见绞在一起的玉盈的一双纤纤细手,以及那上面的翠绿玉镯和那微可略闻的银铃声,千般心绪,万般滋味,只化作满腔深深的柔情,上前一步,将玉盈扶起:
“以后没有人的时候,玉盈姑娘就不用行礼了!”
“万万不可以!王爷是尊贵之躯……”
随着一声叹息,他轻轻地扶着她的双肩,将玉盈拉起身来,既是千般温柔万般怜惜,也是担心玉盈会拒绝。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感情,他虽然有权有势,身为王公贵胄,却是坚决不会对玉盈用强,他要她的心甘情愿。虽然他有把握,玉盈对他一定也是同样有情,从她的琴声中他早就听了出来,但是,他还是怕她会拒绝,或是出于女儿家的娇羞,或是出于初次见面的胆怯。
定定地站在王爷的面前,脸庞只达到他的胸口,呼吸着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道,玉盈恍若在梦中,恨不能掐一掐自己的胳膊去证实一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当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更是沉迷其中,难以自拔。虽然不知道王爷如何认识的自己,又如何对自己心存爱慕,但王爷那包含深情的眼睛,那充满爱恋的话语,哪一样不是情深意重?虽然郎有情,是万分确凿的事实,但是妾有意吗?
玉盈在问自己。任谁在这个情形下,都实在是难以抵御。高贵的身份、超凡脱俗的样貌、深深的痴情,让玉盈实在是无法抗拒。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冰凝被赐婚后,王爷才向她示爱?王爷是凝儿的夫君,是自己的妹夫,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这种残酷的现实。可是,今天是初次与王爷见面,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王爷打交道。二哥在表达对冰凝的担忧时,或多或少地说过王爷的为人: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他是王爷,她只是年家的养女,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她还有什么权利去询问王爷为什么吗?
只是,将来怎么办?冰凝嫁入王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呢?过些时日也嫁进王府当侍妾?估计老爷和夫人,当然还有二哥和冰凝,都要被她气疯了,谁能接受得了这个现实?她在获得爱情的同时,必然失去亲情,为什么不能二者兼得?可是,如果不能兼得,她就必须放弃爱情,年家的养育之恩,她,没齿难忘!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面对面地站着,想着各自的心事,时间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流逝着。正在玉盈胡思乱想之际,猛然间,门外响起了秦顺儿的咳嗽声,那是在提醒,王爷,时间到了。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他万般无奈,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些儿女情长。还好,还好,梦中无数次描绘的玉盈姑娘,就这么真真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相思之苦聊以慰籍,王爷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只是这分别的时间到了,容不得再继续耽搁,他就问玉盈:
“明日此时,还来可好?”
玉盈矛盾着,犹豫着,煎熬着,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王爷见状,以为是她因为娇羞而默许,心中欢喜不已。为了玉盈不在的时候有个念想,就又开口道:
“送爷一个荷包吧。”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这一路,玉盈的心中如倒五味瓶,一会儿似高高地被捧起,一会儿又似被重重地摔下,既有得知王爷对她青眼有嘉的喜悦,也有对冰凝的深深愧疚。还有那个荷包,简直就是天大的难题!送,这算是定情之物吗?她和王爷这算是什么关系?不送,王爷的命令敢违抗吗?
眼看着就要到年府了,在痛苦中煎熬一路的玉盈,终于下定决心:王命不可违背,但是这情,也不可再继续。先把荷包送了过去再说,至于后果,只能是见机行事。
既然凝儿马上就要嫁入王府,这个荷包就由凝儿来做吧,给自己的夫君做荷包,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个中原委绝对不能告诉凝儿,如果凝儿知道了王爷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对凝儿该是怎样沉重的打击!凝儿是如此的心地善良,她不该遭受这种痛苦的折磨!眼看着天就要将黑了,玉盈赶快来到冰凝的房间。
进了房里,可巧,凝儿正在做荷包呢。这些天来,冰凝日夜不停地做着荷包。自从收到王府传来的消息,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十,冰凝就开始想,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要出嫁了,要是再想给哥哥们做荷包,也不如现在这么轻巧。特别是二哥哥,嫂子去世了,侍妾又是养身子又是带孩子,这些女红,真是勉为其难。而且,自从选秀回来,也不用学规矩了,自然有了很多的时间。琴是再也没心思去弹,那就抓紧时间给哥哥们做荷包吧。她真恨不能自己有四双手,八双手,恨不能把这一生一世的荷包都给哥哥们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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