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来是年妹妹的自身条件。论家世,也只有二十年前的福晋还稍微能够比得上一些,现在,福晋娘家在朝中的势力早就是江河日下,其它几位,就更不值得一提,都没有上到三品的。论样貌,那就任何人连想都不用想的了。只有李淑清,这个曾经的王府第一美人,还只能是勉强可以拿出来和年妹妹进行比较一番。
现在,让众人继续震撼的,是自家爷了。对于自己亲请赐婚的第一侧福晋,对于这么一位家世美貌并重的女人,爷不但在婚礼上扔下她独自走人,而且自从新婚后,就再也没有理会过,不要说敬茶的时候独自前来,去德妃娘娘那里初次请安也是由福晋陪着去的,怡然居更是不曾再踏进过一步。倒是李淑清,继续享受着王爷的独*。
对此,一众人等先是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了下来,继而又对这侧福晋为何受冷落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探究和寻思,最终归纳为一点,就是爷是为了拉拢年家才请求的圣上赐婚,年妹妹不过是王爷的一颗棋子罢了。
冰凝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她的原则是,既不主动拉拢别人结成小集团,也绝不会独自清高缺了礼数,尽一个侧福晋应有的本份。
成婚才这么几日,吟雪和月影就看清楚了小姐在王府的形势,实在是大大出乎她们的意料。出嫁前,两个人都以为凭小姐的美貌和年家的家世,在王府里得*应该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哪里想得到,不但没有得*,简直就是冷宫!
为此,她们很是为自家小姐鸣不平,小姐又是一个不屑争*的人,可是,小姐也不能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啊!这都嫁进来这么多天,除了大婚那天后半夜和第二日一早的敬茶见到了王爷两次,从此以后就是连个影子都不到爷,更别说像别的夫妻那样过日子了!这是她们两个当奴才的没有尽到职责,将来怎么跟年夫人交代?
今天,是冰凝嫁来王府的第五日。这些天来,没有一天能够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花轿抬到王府,爷居然直接就给了一个下马威,连迎亲仪式都没有完成,新婚之夜更是闹得不欢而散,敬茶之后被宋格格和李姐姐取笑,向德妃娘娘行礼遭到冷遇,一桩桩、一件件,让她迷茫彷徨,无所适从。这就是自己一辈子都要生活的地方吗?这就是自己毕生的归宿吗?
冰凝就算是不知道爱情是何物,但总是见过爹爹和娘亲、大哥二哥和嫂子,这些普通的夫妻是如何生活的,跟自己和王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临出嫁前,娘亲的千叮咛万嘱咐还犹在耳边:
“凝儿,娘知道你心有多高,气有多傲,学问又是多么的高!可是,你这是在年家,不管是爹娘,还是哥哥嫂子姐姐,大家想怎么*着你就怎么*着你。现在想想,都是爹娘害了你啊!过两天,你要嫁给王爷了,那可是皇子,你要做的是天家的媳妇,不是平头百姓。所以娘亲要好好地劝你,再有多少小姐脾气,都得收到心里去,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要往肚子里咽。记着,你只有好好地伺候王爷,好好地敬着福晋,好好地跟其它姐姐们相处,再早点儿生个大胖小子,你才能……”
听到这里,冰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扎进年夫人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亲,娘亲,凝儿不想嫁,凝儿不想嫁人,可不可以啊?”
“好,好。只是,娘说好也没有用!你这话,只能留到下辈子再说吧,这辈子,你就别再有什么念想了!”
一想到这里,冰凝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是不是自己真就有先知先觉呢?早就知道嫁到王府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果不其然。只是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先是给人家当小老婆,然后还是一个受气的小老婆。多么羡慕玉盈姐姐啊!可以自己选择心爱的人。为什么,爹爹要做这么大的官?如果像玉盈姐姐的爹爹那样,只是一个五品官员,不用当秀女,不用嫁入这死气沉沉的王府,该有多好!
吟雪眼看着小姐在王府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心里急得不行。王爷不喜欢小姐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小姐不积极争取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果不趁现在是新婚,赶快弥补与王爷的关系,将来只会越来越糟。见小姐此时正在绣花样子,吟雪大着胆子开口道:
“小姐,您怎么绣这个图案呀,爷用着不合适呢。”
“谁说我这是给爷绣的?随便绣着玩的。”
“既然是绣着玩,何不给爷绣一个帕子呢?”
“爷的院子里没有针线嬷嬷?怎么还要我给爷绣帕子?”
“唉呀,奴婢的大小姐啊!您可真是!那嬷嬷们绣的帕子和您绣的帕子能一样吗?”
“可是,爷都不理我,我为什么要上赶着给爷送东西呢?”
“小姐,您不上赶着给爷送东西,爷怎么能理您呢?”
“我还是觉得,只有爷理会我,作为礼尚往来,作为给爷还礼,我才送给爷东西啊。”
“小姐,奴婢,奴婢说得不够清楚吗?夫人的教诲您都忘记了吗?您现在不是年家大小姐,您是王爷的侧福晋。只有你送了爷东西,爷才会理你。”
“可是,我怎么觉得,作为爷的侧福晋,爷就应该理我,而不是因为我送了爷东西,爷才理我呀。”
吟雪本来是要劝解小姐一番,要积极主动地采取手段去赢得爷的心。哪里想到,被小姐足足实实地绕了进去,两个人在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上转悠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掰扯清楚,到底是爷理小姐在先,还是小姐送东西在后,最后以吟雪的无条件缴械投降而告终。
后天就是冰凝与王爷成亲后的第九日,按习俗,是新妇回门的日子。雅思琦早早就把回门的礼单拟定,然后借此机会,差红莲去了一趟朗吟阁,说她有事与爷相商。红莲回来的时候带了回话,爷说忙完公务就过来。
那天德妃娘娘的话一直缠绕在雅思琦的心间。以前她也不是没有给自己盘算过,但是这些话从德妃娘娘口中说出来,意味就完全不一样了。最少说明,德妃娘娘还是非常满意和看重自己这个嫡儿媳的,同时,也充分表现出来她对冰凝没有任何的好感。有了德妃娘娘的支持,她的心中踏实了许多。
唯一遗憾的就是娘娘的支持来得有些太晚了,如果是十年前,娘娘这么立场坚定地给自己撑腰,爷跟自己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冷清。不过,人总要知足,现在能赢得娘娘的支持,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总比一辈子都没有强多了。
但是,娘娘再怎么支持,那也全都是外力,爷能买额娘多少帐还不一定呢,所以,自己努力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如果真如娘娘说的那样,老天爷若是能再赐给自己一个小阿哥,自己这一辈子就是没有任何遗憾了。
眼下,趁爷还没有对这个天仙妹妹动心思,赶快把爷抓牢才是当务之急。不能让冰凝再成为第二个淑清,当初就是自己太大度,忽略了淑清的能量,才铸成了大错,酿成了今日这番被动局面,自己绝对不能两次都犯同样的错误。那天敬茶的时候,自己居然对冰凝动了恻隐之心,唉,自己这么处处为别人着想,别人谁为自己着想啊!
正想着呢,就听见了爷的脚步声,雅思琦赶快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爷施礼请安:
“爷吉祥!”
“福晋这是有什么事情?”
“爷,妾身也有闺名,为什么爷从来不……”
“福晋,你今天怎么了?”
“爷,您为什么称呼其它的姐姐妹妹都是闺名,只是雅思琦这里就不行呢?”
雅思琦的变化把王爷吓了一跳!自从他们成婚之日起,他就是一起尊称她福晋的,当时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嫡福晋,分外地敬重她,而且她的性子也一直是这样端庄,担得起这么郑重的称谓。
春枝因为是额娘的宫女,他从小一直就是这么称呼她长大的。淑清,从他们成婚的那日,他就被她深深地吸引,自然而言地,他会想怎么称呼她就怎么称呼她,淑清,清儿,小清,没有定式,随他的心情或是临场挥。
惜月永远对他微微地笑着,而且她总是对他自称“惜月”,很少用“妾身”来自称,他也就随着她,将她称呼为“惜月”。还有一个人,也是因为惜月,才称呼她的闺名,韵音,因为她们两个经常形影不离,他总能从惜月的口中听到“韵音”这两个字,因此也就自然而然地称呼耿格格为“韵音”。
但是福晋不一样!从他成婚的那时起,他就知道,她是跟其它的女人有着本质的不同,不论从前、以后他再有多少女人,她永远是他的嫡福晋,对他而言,嫡福晋是一个非常郑重的称谓,不容轻视、亵渎,因此在他的心目中,嫡福晋是端庄的代名词,嫡福晋只能满怀敬重不能荣*。*只能用于侧室,正室是用来尊敬的。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不明白,今天福晋为什么跟他讨论起闺名的事情来。他尊她、敬她,这是王府所有女人都不能享有的殊荣,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吗?
望着福晋热切灼人、紧紧相追的目光,他的目光却开始左右躲闪,竭力想要逃避。在他的心目中,福晋永远都是这王府一家主母的象征,她这二十年来的表现也一直与她的嫡福晋的身份甚为相符!对此,他特别满意这个福晋。
现在,面对今天这个有点儿与以往不太一样的福晋,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如果人高马大的福晋也像柔若杨柳的淑清那样,娇滴滴地与他说话将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他害怕这个结果的出现,于是赶快先制人:
“福晋今天找爷过来,不只是讨论闺名的事情吧?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雅思琦一听爷这番话出口,立即有一种被爷窥探到自己心中隐秘的感觉,脸上一阵一阵地烧,神情也紧跟着不自然起来,慌忙中,赶快别过脸,转身拿起一张纸,上面有一些她勾勾划划的东西。
他远远地瞟了一眼,居然半天没有看明白什么意思。王爷当然看不明白福晋的纸上都画了些什么,因为雅思琦几乎不怎么识字,那纸上连画带描地标注的东西,也只有雅思琦自己才能明白每一个符号都代表什么意思。
雅思琦见爷看她手中的纸张都是刻意地保持着距离,这个情况令她非常难堪。她与爷,真就这么渐行渐远,只剩下了夫妻的名分,永远也无法找寻回来曾经的夫妻之情?
想到这里,福晋伤心不已,可是她再伤心又能如何?她还是要一如既往地承担起嫡福晋的职责,尽心尽力地操持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她是嫡福晋,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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