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半分掺假,便活活受心魔折磨永世不入修途!”
慕清仰步子顿了顿,思考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摇摇头道:“还是杀了吧,他在玩文字游戏,故意说让人曲解的话,这一招我逃作业的时候用得多了。”
国师崩溃道:“等等!那处机缘非小人不能解!如果小人死了那处封印禁制会自动解开,届时不待你们复仇,天祭国中一切事物,包括你们皆会被屠杀殆尽!”
“……”
此时中年人是真的面露恐惧之色了:“你们不可能抵抗那股力量!我可断言,便是天宫的正法儒尊来,也未必会全身而退!”
慕清仰终于回过头来,空茫无神的眼睛仿佛透过黑暗盯住他,沉默了许久,轻声道:“是怎样的力量?”
“一道你们不能想象的残魂!是鬼后所赐予……”那中年人咽了一下,仿佛浑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是鬼后嘱咐于我,夺取双王印后,放出来毁灭整个北疆并消磨天宫势力所用的……是阴皇的残魂!”
他刚说完,一侧远远躺着的青衫儒生忽然睁开了眼。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区区一个边陲夷狄之国,天宫会如此束手束脚了。
……
作为无尽天荒最无序混乱的一个地带,更是九阙天宫正面战场上最大的敌手,无幽鬼狱的内部势力更是透着一股邪异之感。无幽鬼狱几乎是与九阙天宫出现的同时出现,阴皇幽虞几乎是与九阙天宫的双尊一样是传说中的人物。
与重视规则法度,坚持一统天荒谋求四海升平之道的正法儒尊不同,阴皇幽虞是个极端的享乐派,只随意指定了三位魔将作为臂助,便日日笙歌去了。而麾下的魔将也并非完全忠心,甚至可以自开宗门作为老祖,这些阴皇都视而不见……左右在无幽鬼狱,他就是绝对的传说,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没有规则与法度,随处可见杀人越货的无幽鬼狱,是血魔道、尸鬼道这些为中域修士所不齿的魔修的天堂。之所以万年以来与天宫对抗,乃是因为阴皇的一句话――
“本皇给你们战场,给你们主将,女人、财宝都是你们的,尽情胡闹,本皇就喜欢热闹。”
鬼狱的魔修不讲规则,有时候甚至于不听将令,但是庞大的战争财富还是吸引着魔修们前仆后继地加入鬼狱魔军,是以一直是让九阙天宫十分头疼的存在。
而这个中年所言,隐隐透出一个恐怖的消息,这个消息如果透露出去,整个无尽天荒的势力甚至顷刻间会重新洗牌!
“……所以,鬼狱阴皇,竟然已经死了吗?”
慕清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感受到四周射来的诡异目光时,他不得不回到苍桑身边又扎了他一针冷静了一下:“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想必天宫必会倾全力挥兵无幽鬼狱,届时西荒境界一统,东洲海域本来就是天宫的盟友,南边瘴疠妖族之地更不足为惧,天下就大一统了。”
“喂你不要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
“实际上我已经很震惊了,如果按照这个发展下去,我还真的必须要回饮沧楼躲灾了。”慕清仰轻咳了一声继续分析道:“天下大一统,想想吧,无限辽阔的疆域,史上最大的一块肉,征伐过后就是九阙天宫内部势力的博弈了……想来便是以我头顶的这储位的虚衔,足够无数人抢破头了,按制储君可是都有封地的。”
叶求狂一开始并没有想那么深,只是觉得阴皇死了关我毛事,结果听他这么一分析,果然关他毛事,全身都炸毛了。
“等会儿我想想……就是说天宫内部的本来也认为你这个是个虚衔,然后因为天下大一统了,无数势力开始眼红你这个储位应该占有的封地……九个储位,还得有两个去继承主尊辅尊,剩下七个人一分封,几乎每一个储君就是一个现在一个百万疆域的大国之主!”
慕清仰不由得叹了口气:“是我思虑不周,储位印一旦认主,除非我死,我便一直是储君,这辈子都脱不了靶子的身份了。”
苍桑由衷地建议道:“所以还是回饮沧楼写作业吧。”
“你放过我哥并且接受我的企图我就回去。”
苍老师想他怎么就那么恨得慌呢。
显然不管苍老师怎么恨得慌,慕清仰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挺有道理的,叶求狂不禁看向躺在地上的国师,目光幽幽道:“话说回来,你既然是鬼后的人,如此轻易便愿意献出魂血,莫非鬼后就会放过你?”
国师挤出一个谄笑:“鬼狱之人向来无忠诚二字,何况小人只不过是被鬼后夺去了一魄,便是损去了,日后再吸取他人魂魄之精便得以补足,于性命自是无虞。殿下仅仅以十六载寿数便能修至元婴后期,放眼天荒,也唯有传说中天宫的天骄们所能及,何况又身怀前王女的八龙气运――呃!”
“你也配提她?!”
国师还未说完,便被狠狠抽了一巴掌,元婴修为的身躯当即受创流血,一看到叶求狂此时的神情,惨嚎都惨嚎不出来便闭紧了嘴发抖……
他怎么忘了,绝对不能提这个人看重的前王女……那曾经也是个怪物,最后可是叶求狂亲眼看着亲姐姐不堪受辱自焚而死。
“……哥?”
慕清仰在嗅到叶求狂身上蔓延出的凶煞气息时便感到疑惑了,在他出声的同时,叶求狂又狠狠地踩了国师一脚,这力道极重,国师的半个身子皆没进了地面,而且体内狂暴的诡劲一路粉碎血肉骨骸,只短促地闷哼了一声,肉身便崩溃,元婴仓皇飞出逃出不远便被叶求狂摄入掌中。
随后叶求狂抬起头像是释放了压力过后缓缓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似乎猜到了什么的慕清仰道:“……清仰,所有的事都放一放,我先带你去见两个人。”
“是……母亲和姐姐?”
“我也想见见,可以么?”
说话的是苍桑,此时他脸上的苍白之色随着他站起的动作慢慢褪去,与其说是褪去不如说是一种时间倒流似的改变,病色如来时一般,慢慢回复到蛊虫发作之前的状态。
“别这么看着我,一家人,不客气。”
……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直男,叶求狂观念里男人和女人泾渭分明,你是个男人,要么从身心都是男人,要么就是不明生物,同理你是女人,无论是女神或者女汉子,但凡能泡的都是妞,那都是女人,不可能出现情况复杂的第三性别。
何况清仰带着的这个妹子的魂魄看着好好的毫无被夺舍的迹象,叶求狂纵使觉得这妹子像某人,也没有往那方面想,但与此同时他也不由得多关注了些这个妹子。
话说回来,这打嘴仗的功夫还真是和苍老师座下一脉相传啊……
叶求狂:“我带我弟去看家里人,你跟着去干嘛?”
苍桑:“迟早都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人,不解释。”
叶求狂:“清仰你看有这么不要脸的妹子吗,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想过一口血把你拉扯大的大哥的感受吗?”
慕清仰:“……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和越卿珑在一起的,我接受不了后半生都搅进她家爱的漩涡里,那太痛苦了。”
“那小生可以追求越姑娘么?”
大家纷纷看向跟在后面自来熟的青衫儒生,后者摆出一种极其亲和的表情微笑道:“这位姑娘想必人缘极佳,小生想凑个热闹。”
这儒生看上去有一种特别无害的气质,之所以没把他扔下,实在是因为叶求狂看不透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修为,说是中域修士,里里外外却透着一股凡尘气,就像是邻家年轻的教书先生,让人难以升起戒心。
慕清仰想了想,问道:“说起来,阁下姓陆?”
陆书生继续微笑道:“小生听长辈说过关于慕小友之事,心中甚是慨叹,来此便是为承下保护之责。”
“……我本以为还要再等待几日,未曾想你来得这么快。”
“呃……实际上,小生已经在北疆外迷路两日,若非遇上运送奴隶的车队,此时还在大漠上徘徊……”
苍桑:“所以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自我介绍你免贵姓路名痴吗?”
陆书生觉得很委屈:“小生有名字――”
“好的路痴,现在闭嘴,没你什么事儿。”
陆书生遭到了语言伤害:“你们真不好相处qaq”
叶求狂遗憾地看着被殃及的陆书生,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拖走道:“虽然你是雪尊派来的,但你知道他俩比较年轻处于炸刺儿的阶段而且现在地位尴尬对谁都不信任,所以兄弟你就忍忍,就当是两个小屁孩……”
“阁下是叶兄吧,”陆书生了然道:“你一直都是这么自我开解的吗?”
“你还是闭嘴吧,我自己都心疼我自己。”
叶求狂正这么说着,忽然远处一个骑着雪豹的蒙面少女从远处极速奔来,那少女赤脚上系着铃铛,随着雪豹奔跑而不停晃动,待到近前,跌跌撞撞地从雪豹背上爬下来,满眼泪光地看着叶求狂。
“……求狂哥哥,祖神护佑……他们说你回来时我还不敢相信……”
那少女一句话断断续续地没说完便一头扎进了叶求狂怀里嘤嘤嘤嘤了起来。
叶求狂顺势抱住少女一脸深沉地不说话。
那少女只顾着哭,反观一旁的慕清仰了然这大概又是嫂子之一,问道:“这位是?”
苍桑呵呵了一声,已然看穿了一切:“别问了,你哥正在回忆什么时候和这姑娘有过一段风花雪月的事。”
少女震惊地抬起头呜咽道:“求狂哥哥,你竟然……竟然已经忘了我吗?”
“听她瞎逼逼,绝对没有忘!”
“那你说我叫什么?!”
叶求狂不得不再一次陷入了深沉的回忆。
少女:“渣男!”
苍桑:“渣男。”
陆书生:“渣男。”
慕清仰:“……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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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沧红之雪?其三
“我是守墓者,祖神殿虽然早已没落,但国民眼中,作为引导死者的招魂灵女还是有一定地位,也没有人能打扰得到王陵。”
叶渣男最终还是回忆起了少女的身份,总体来说虽然是一段风花雪月的事,但在他带着刚降世的慕清仰逃出天祭国后,却是这个叫‘子萤’的少女帮忙收殓了卯月后的遗体,此时也是相当惭愧地跟前跟后。
慕清仰听到子萤对母亲与亡姐皆有襄助之情,语气也柔了下来:“这些年多谢姑娘顾念,恩情我们记下了。”
子萤脾气也是很温婉的,娇嗔了一会儿便目光凝重地看向慕清仰:“你是王后那个传说中的鬼胎……嗯抱歉,我并没有恶意,是现在控制祖神殿的长老们所传出的,也是他们构陷王后的理由,我也并不是很相信。”
“无妨,鬼胎之说亦真亦假连我自己也十分迷惑,此行只为私仇,还请姑娘带路。”
子萤点点头,指了指远处一个山谷道:“历代规矩,王葬于山巅,后埋骨山谷。我幼时跟随前任招魂灵女觐见过王后,知她这一生最遗恨于女儿被害死,便把烬欢公主的骨灰葬在她身侧,王陵不宜太多人,我便在此等待吧。”
陆书生也识趣地并没有跟上去,很快便自来熟地与子萤聊上了风土人情。
北疆的人不似中域,大多轻葬,是以王陵的规模也并不大,与天祭国的荒芜大地不同,这一处幽幽山谷蔓生着青翠的藤萝,将两座墓碑环绕在一起。
“卯月后……叶烬欢……”
手指慢慢移动,慕清仰低声读出碑文,喃喃道:“哥,我只知道母亲……那么姐姐是怎样的人?”
“烬欢么……”叶求狂跪过母亲的墓碑后,盘膝在小一些的墓碑前坐下来,解下腰间一壶酒,自己饮了一口,余下的便都浇了叶烬欢的碑。
“她比我大上十岁,最早的时候我只记得在母亲逃出宫闱前,烬欢是第一个提出建立军力对抗暴政的……怎么说呢,是个能力强得不像女人的人,若非她给我的教导,我现在也许会长成如那几位皇弟一样的牲口。”
“她很强,仿佛天生便该是祖神的宠儿,你是不是曾经惊叹我的所谓‘八龙’气运是如何罕见?那么我告诉你,烬欢是个‘九龙’气运者,她是唯一一个曾经被冰血王印与炎兽王印共同认主之人,被祭塔的人测算出她的气运后,那群牲口甚至请了外域的人来,其中不乏九阙天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