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可还记得天宫与鬼狱正当交战?若非长汀氏默许天宫鬼狱双界本可相安无事,在场之中唯有你阴皇能有资格唤出天宫主尊,莫中了长汀氏拖延之计!”
对龙雀台而言,凶星之论过于缥缈,与他们利益瓜葛不打,而他们主要对付的仍旧是儒尊阵营,多拖一刻便是多一分风险,他们的人还在天宫外围严阵以待,只待儒尊伏诛便会立即杀入上三宫翦除长汀氏党羽。
“哦?”
相对于龙雀台和平三宫的焦急,阴皇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此时已然是唯他的意思是从的鬼狱群修,问了一声:“若鬼狱亡了,你们当如何?”
“自当竞毕生之能,在天宫治下再大闹一场,此谓为魔猖狂。”
儒尊听着这话,摇摇头道:“相斗了数万载,无幽鬼狱仍是这般会给我中域大业找麻烦……不过四境之中,也确然唯有鬼狱保留着创世至今最后的风貌。”
“所以本皇无所谓鬼狱未来如何,是血沃疆土,或是苟且偷生,皆是人心自选。你或能夺了他人的意志,来时却未必不会是你路上祸患,否则怎会有眼前一幕?”见儒尊不甚苟同,阴皇也是无所谓地笑笑,随后便抬头朝第九宫道:“便是看戏,也合该看得够了,该入戏了,君临皇宇。”
第九宫方向蓦然散出一圈诡秘的波动,如同虚空中奏出一阕来自荒古的吟哦,同时在上千修士蓦然爆出精光的眼中,整个第八宫星宿天幕陡然一阵模糊,从墨兰过度到深黑,整片星宿天空唯独剩下一点凶星闪耀。第九宫的轰然下沉声中,依稀只见得浓酽的黑色中一座庞大莲台缓缓压下,当中宫阙几无一丝华美,殿前如墓志一般铺满了锈迹的的碑上,狰狞的古兽攀附其中,凶瞳咆天,隐有一股不屈之意。
平三宫以及龙雀台之人纷纷激动起来,平三宫之人更是俯首道:“破云宫烈无道率丛云、碎云等平三宫恭迎主尊出关!主尊一声令下,我等必扫平长汀氏叛逆,还大权于主尊!”
“长汀氏幽禁主尊,请主尊出手诛戮以正天宫大统!”
“下三宫投靠长汀氏多年,狼狈为奸,请主尊废其族谱!逐出天宫!”
此起彼伏的诉声中,慕清仰看到儒尊却仍旧平静如昔,心中一松又一紧,松的是苍桑本就想要九阙天宫整合力量,如今长汀氏安然自是遂了苍桑的意思,紧的是若是双尊目的一致,那今天无论如何被咬定是凶星的自己是难逃一劫了。
果然下一刻,第九宫的大门不断震颤中不断落下灰迹,随着一声如同老人暗哑的转动声,从第九宫中走出一个灰色衣袍的男人,这人满首凌乱的长发,抬起头的瞬间,右半张脸满是如同雷殛一般纵横交错的伤痕。他似乎是很久没有动过了,灰色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仿佛不能适应外界的光明一样,眯着眼睛一一将第八宫的景象收在眼底。
“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话很慢,一顿一顿,而刚刚人声鼎沸的平三宫之人却纷纷如哑了火一般,他们感到了浑身上下无可遁形的感觉,一如儒尊适才现身之时,甚至更为强烈。
天宫主尊,自号君临皇天之宇,帝天之下第一人。
无人应答,便是连儒尊也闭着眼睛令小童再去添一盏茶。
“幽虞,龙雀台……”他的思想似乎比常人缓一些,一一数着,灰色的眼睛扫过慕清仰时停留了一下,道:“鬼胎。”
龙雀台之主没能忍得住,上前一步道:“长汀氏自主尊闭关千年以来擅权自专,不顾太古四盟之约对我龙雀八宗不断削弱,当年与我宗缔结约定的乃是主尊而非长汀氏。我等怀疑主尊已被长汀氏蒙蔽视听,敢问主尊以为如今的天宫难道不需要认清楚谁才是天宫之主吗?!”
而那天宫的主尊,微微侧过头思索片刻,一步迈出,下一刻现身在第八宫之前,低头对儒尊问道:“霜宴,你想要天宫?”
儒尊略显烦躁地闭上眼道:“别给我找麻烦。”
在龙雀台以及平三宫之人剧变的神色中,君临皇宇缓缓开口道:“莫说九阙天宫,便是这天下,本就是吾兄弟用血肉堆砌起来的,若是吾兄弟想要,吾君临皇宇便是称臣又如何?”
……
鬼狱阎山战场。
“炎兽王印只听从天祭一脉的号令,你们系出同脉血亲,此时我等都要依靠你的炎兽王印攻破鬼后座下的地虬。”
叶求狂已经没有时间纠结他遗失的那一段记忆了,听到慕清仰被鬼狱的人带去九阙天宫时,表情异常可怕。
若是被鬼狱的人带走的同时还被九阙天宫的人以为他勾结鬼狱,那简直就是两面仇恨。
叶求狂不得不握紧了袖中的骨风铃,喃喃让母亲保佑清仰平安,在越卿珑的催促下道:“弟媳妇你说怎么做,干谁?”
听到弟媳妇这个称呼,越卿珑愣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道:“你也是清仰的哥哥?”
“对呀怎么?”不对什么叫……也?
越卿珑立马抱住叶求狂的胳膊道:“哥哥你还有多余的弟弟吗?请务必都介绍给我。”
但是未等到叶求狂反应过来,越卿珑余光就瞄见萧翊隔着十里的距离以一瞬十丈的速度往这里赶,顿时松开叶求狂正色道:“既然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废话了。地虬之下有传送阵直通九阙天宫,此时鬼狱正面虽然在与破云三军角力,但实际上精兵已经通过传送阵送往九阙天宫,地虬乃古兽,而平三宫未必愿意全力出手,我们只能依靠你手上的三首炎牯杀掉此地虬冲杀进去。待萧翊率领的下三宫之人随我们回援九阙天宫后,在那处与天宫留守势力夹击入侵者,这样清仰凭借其储君身份也可以平安了。”
叶求狂捋清了这个关系,终于抓住重点,目光落在地虬上的鬼后身上,指了指鬼后道:“所以说干蛇还是干鬼后?”
越卿珑不得不按下他的手指指向鬼后脚下的地虬道:“干蛇,那女人会蛊惑人,碰不得。”
叶求狂略显失望拍拍手,以指作刀,自手腕到肘部划开一条长长的血痕,那血迹竟未落在地上,而是顺着手臂灌注进炎兽王印之中。
越卿珑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她周围一下子昏暗下来,神识外放再一看,她与叶求狂竟然都身处于一个虚幻三首巨兽的腹中,而这巨兽还在不断凝实,狰狞的三只头颅,几乎瞬间吸引了整个战场的目光。
“到底是不如上古动辄踏平一国的规模,不过踩死条蛇却是轻巧得很。大家伙,干蛇就行,别伤女人,哥从来不打女人,蛇蝎女人也不打。”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就没什么难懂的就不说了,算是对前几章故事线的一个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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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瓮中蝉?其三
“此兽三首六目,莫非是天祭国炎牯圣兽?”
“是了,听烈昀说那第九储君是在鬼狱之中失踪,这必是其手中炎兽王印!”
“也好,算算时间无道的人马也该到了上三宫,我等也要为迎回主尊献上战果。”
“鬼狱魔修,助我等诛灭长汀氏,也算对他们有个交代了,莫非真以为堂堂九阙天宫能与他们合作?”
有时候交锋只需要一个微弱的信号,彼此的心照不宣都会瞬间如崩塌的大堤一样泄出杀戮的洪流。
说到底,双方都从心底渴望对面站着的芬芳人肉而已。
所以从假戏假做到假戏真做,两边的人依然是心有默契。
地动天摇中,两头古之凶兽相互撕咬着,阎山战场沸腾出一片烟尘,而那烟尘掩映下的瞬间,双方对峙的人马,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杀,瞬息如黑白的洪流对冲在了一起,交接的地带,蓦然绽出一片血红的楚河汉界。
法器与仙术的轰然爆声中,谁也听不清敌友的声音,眼里只剩下将对方的白染作红,或是用黑的血染红自己的白衣。
而在这一线血色如同解冻的江潮不断扩大黑白之间的模糊地带,而那被炎牯犯颜的无幽鬼后,仿佛牵制着所有人的行军方向似的,在麾下的护持下徐徐落在阎山裂谷之下。
那山谷之下,突兀地立一个破败的闪着八道光柱的祭坛,这便是鬼狱与天宫未决裂之前的互通传送阵。
越卿珑贯彻了她的低调风格,战场上遇到冲突便引向人多的所在,待敌手被吸引走注意力,才又继续向祭坛方向靠近。
或许在所有人中,只有她的心底是最为安定的,这一场战争她知道胜负谁属,所以她会站在胜利的一方,正如她起初选择了和慕清仰培养好关系,对女人来说,安全感才是最永恒的情郎。
越接近阎山,那魔修的杀性就越发腥狂,越卿珑不得不催动身上一块能隐蔽气息的灵玉,加上她的身法,才不会被魔修们第一时间锁定气息。
只是再往前去,假劫和入劫修士的神识笼罩下,她是无所遁形的……若是有什么东西吸引魔修们的注意力就好了。
越卿珑刚刚这么想着,背后一声破风声响动,乃是一个有擅长远程手段的魔修发现了她,在她暗暗行动的同时在背后放了一道冷箭。
“战场上走神,嗯?!”
叶求狂的声音几乎是很突兀地出现,同时已经一把抓住那冷箭,箭身与叶求狂的掌心摩擦出一道血痕,他似是未觉得痛一般,反手掷回去,一箭从那偷袭之人眼中穿过,脑后穿出,那人晃动两下,从空中掉下阎山地面上的尸堆里。
越卿珑省下道谢的话,急急道:“先别让炎牯进裂谷,此地有进无出,鬼后将自己置于危地,必有诈。”
叶求狂见她说得笃定,异道:“我倒是还行,不过那下三宫急于回援,能听你的话吗?”
“萧翊听我的就行。”越卿珑说着,连连打出几个传信纸鹤,朝四面八方飞去,显然同时是给下三宫几个方面的人同时发信。
“想不到你年纪小小,临战指挥却好像很娴熟似的。”
“白日梦的时候……习惯了吧。”越卿珑拉了一下斗篷遮住半张脸,全神贯注地盯着裂谷之处。
此刻杀入战场的破云三军如鹤翼迂回一样将黑色的鬼狱之军包围,他们争夺战功,而领军者多半死死盯着鬼后的动向……取得鬼后的首级或者生擒,都是此场战役中最为决定性的不世之功,而出征前上三宫更是颁下令旨,言斩三魔将者,化神以下由奉天宫长老收为核心弟子,化神之上直接允许进入奉天宫位列长老之位,从此握有天宫巅峰阶层的实权。
仅仅三魔将便如此标榜,作为阴皇归墟之后如今的鬼狱真正主人,鬼后的性命价值更为可怕,乃是取鬼后之命者,将被赐予双尊渡劫时留下的十八道道种感悟,若是感悟得当,此生有望突破九劫界限,成为整个无尽天荒第七位真仙阶。
越卿珑不指望拿到鬼后的人头,那道种她拿得到也留不住,她所期待的是斩杀魔将的功勋,在这最后的战场上,她有一丝机会斩杀七劫级别的大能,这是唯一的拜入上三宫的机会。
如此重利之下,平三宫之人,以元婴化神为主力,数百入劫为先锋,如利剑般撕入阎山外围,一路趁着炎牯撕咬地虬的间隙摧枯拉朽地冲入长长的阎山裂谷。
待到冲入当中三百万天宫修士看到站在传送祭坛上的鬼后时,鬼后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
这一笑当真如月破云出,清辉落处无不痴狂。
“既来了,就休走了。”
远在天宫大营中的秋逐琊本是放任破云三军大长老指挥战事,待到越想陆辞风的话越不对,回神观望战场时,一见他们孤军深入,登时暴怒。
“蠢货!都是蠢货!都为了鬼后蒙了心肝了!本君只是转个身你们就敢孤军深入!”
烈冲云道:“少主莫急,鬼后修为不济,全然依靠地虬之势,如今地虬被制,只要取得鬼后首级,便是有些风险也是担得的――”
秋逐琊面色发黑,全然没有和烈冲云解释,抢过传信云符道:“地虬之下,有鲜少情形下会伴生天蟒,若不入巢穴则天蟒不轻出,让入劫以上者速退!元婴化神之流不管死活!”
裂谷中的入劫修士听到此命令,多数还是警惕起来,纷纷朝裂谷上方飞出,但飞到空中之时,他们当中有的修为低的身形一阵僵硬,整个人停滞下来,惊恐地看着自己从脚部开始石化,须臾间整个人化作石像坠落,永远埋骨于阎山谷底。
然后他们清晰地看到,阎山裂谷峡谷两侧无数石缝中,数百条灰白色的,头侧生有肉翅的银身红眼的蟒蛇蜿蜒爬出,宝石一样的红眸所对上的人,无不身形僵硬,石化作雕像。
只仅仅十数个呼吸间,三百万天宫修士,多半陨落,一时间鬼狱魔修声威大振。
叶求狂纵然多见杀戮,此时看着几百万人同时陨落,也是一阵头皮发麻,道:“这蛇看谁谁死,这该怎么打?”
“此伴生天蟒见不得日光,若是日光照耀,不多时它们自己也会石化。鬼后也知道它们这个弱点,所以才在此时用出以求奇兵之效,你看,鬼后所过之处总是浓云蔽日,多半就是这个道理。待到破云三军的老头们知道这是天蟒,驱散乌云后它们便不足为惧了。”越卿珑左右看了看,忽然双眼一亮,她看到一个红衣的暴露女子,断了一只手臂,双眼恨恨地正要逃进裂谷。
是三魔将的南妃!
南妃本是阴皇的侍妾,在三魔将中实力最低,仅仅长于蛊惑之术,若是偷袭得当,未尝没有机会取其性命。
此时南妃正被五个三劫到五劫不等的修士缠斗,离阎山还差个数里之遥,一旦让她回到阎山,此后再难有机会杀她了。
“清仰的哥哥,你看乌云被平三宫的长老们驱散了,你还不去杀了鬼后救清仰?”
“不不不,哥不能动女人,这是原则。”
“清仰重要还是美女重要?”
叶求狂陷入了艰难的抉择,道:“很难说,但如果清仰和美女同时掉进水里,我估计会先救美女。”
慕清仰你两个哥哥真是各有各的难搞之处……
越卿珑只好换了个说法道:“阴皇一代枭雄,你难道就不想过攻破鬼狱后那庞大的遗产――”
“遗产哥不感兴趣,哥只肖想过阴皇的遗孀。”
越卿珑叹为观止,作为好色之徒叶求狂也真是做到一定境界了。
然而最终叶求狂还是找回了人性,觉得亲弟弟还是有一定重要性的,就操控着炎牯冲去了阎山裂谷。
越卿珑微微一笑,袖底甩出雪绡练,向南妃且战且退的路线埋伏去了……她有不少好用的东西,正可一试……
而在另一方,待到炎牯终于将地虬生生咬死,跟着叶求狂到了裂谷中时,叶求狂发现鬼狱内部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抓住一个人问道:“怎么这么乱?”
那魔修见他也似乎并非中域打扮,颤抖着声音道:“魔将枭卿背叛了鬼后……鬼后被杀了。”
叶求狂一怔,放眼看去,鬼后正背对着他们,心脏处穿透了一口长剑,她对面的一个长发男子正如疯魔一般。
“你当知无人能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