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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倾倒者众的华艳之态,与越卿珑的争斗从明至暗,再到现在的交集浅薄,她们一个苦修了对的道,一个依附了对的人。

说不上谁胜谁败,也许还在争斗当中,若是她占了优势,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除掉越卿珑,她相信越卿珑亦然。

她放下百蝶穿花的步摇,犹豫了片刻选了根素净的紫玉簪,淡妆轻扫着便出了门,一路命侍女递了萧翊的行令畅通无阻地进到了第七宫。

“……那么矿脉此事就托李长老周旋了,这碧雪养心丹是涟涟代夫君致意长老照拂之情,请长老务必收下。”

一番寒暄后,越涟涟正准备告辞,忽然背后一个小小的上三宫侍女腿一软撞了过来,手上的一件黑氅就这么落在越涟涟脚边。

李长老刚想怒骂侍女冒犯,便眼尖瞥见黑氅上的特殊云纹,眼皮一跳道:“是储君的制式,你是给……第八宫那位送衣服?”

那侍女腿依然发软,颤抖着声音道:“奴儿是应了雪尊的命令给第八宫的储君送衣,只是储君威压甚重,奴儿不敢去招惹,正要回了雪尊,走得匆忙才冲撞了――”

越涟涟疑惑地看着李长老噤若寒蝉的样子,问道:“第八宫那位……莫非是?”

“是雪尊那边的,三百年前因勾结鬼狱被儒尊收押的那个……听说此人号称凶星,和越卿珑干系也不小,萧少主是知道的。”

听了李长老的解释,越涟涟忽然笑了笑,拾起那墨色大氅,道:“我却不知是夫君还有这样的友人,便涟涟代劳吧。”

既然是与越卿珑有关,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物,若是越卿珑喜欢的,她少不得要细细接触一番……

李长老只当她是与越卿珑有些龃龉,犹豫了片刻道:“第八宫内围乃是禁地,萧夫人送到外围便是。”

越涟涟颔首微笑,让那侍女领着入了第八宫,此时第八宫看起来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气一样的,她便立在传送阵侧遥遥道:“请问储君可是出关了?我乃第三储君道侣。”

良久无声,越涟涟抬头看了看第八宫星宿天穹上的凶星漩涡,感到一阵不适,用帕子掩了口低声问道:“这位储君是什么脾性?是否闭关太久了有些……不通人情?”

那侍女也是不敢应声,只好可怜兮兮地端着衣袍站在那。

就在越涟涟耐心将要耗尽的时候,第八宫的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随之而来的是从门后散出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凶煞之气。

越涟涟猛然掐住手心,运转全身灵力,才堪堪站得平稳,她惶惶然看向第八宫大门,半扇大门里,从阴影深处徐徐走出来一个长发披拂的年轻人,眉眼掩在发下,看不清面容,只看得见他的手骨节分明,非常苍白,脚步从最初的滞重到后来的沉稳,每一步都带着扑面而来的似要碾碎人喉咙的压抑之感。

越涟涟甚至产生了这人并非活物的错觉,那人慢慢走过自己身侧,一言不发,抓过云纹黑氅披在身上,便目不斜视地走出了第八宫的范围。

他并不是通过第八宫的传送阵走出去的,而是就这么直接走进了第八宫护宫大阵,在他接触到护宫大阵时,大阵本要阻拦他的存在,禁制落在他身上的同时,与他周身蓦然散出去的一圈红色雷光一撞击,禁制飞快地消失。

越涟涟骇然地看着他就这么穿过第八宫大阵消失在视野中,心中的震惊无可比拟……至少她夫君就做不到无视护宫大阵就闯出去!这人是什么妖物?!

过了许久,她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冷静。

“去查此人的动向,此人是储君,若他日为敌,必会威胁我夫君地位!”

……

正是逢魔之时,这原处于无幽鬼狱治下的穷山恶水,如今已进驻了不少寻常百姓人家,山林里飞着的再不是食人尸体的血蝠,而是晚归的燕雀。

安宁的田园所在,农人们荷锄而归,嘴里讨论着仙人们的故事就烟草,仿佛除了酸甜苦辣后,这一分趣之味能为自己的闲暇增色不少。

“……最近逃到西荒的灾民越来越多了,听说北边天外的妖魔又吞了几个城池,北边最大的大将军都死在妖魔爪子下面了。”

“那妖魔长得什么样?”

“北边来的人说是一个个如同小山似的,牛的角,猴子的脸,熊的身子,这还不是最凶的,最凶的是那种像人的,一爪子下来能开一条山坳。”

“这么厉害!那天宫的人会去管吗……”

“放心,儒尊是贤君,不会放着不管的,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便是。”

几个农人忽然静了下来,他们看到一个黑发披拂,身后负着一口一看就不似凡品的长剑的年轻人站在庄头的菩提树下,跟着这庄子中生来就容颜有毁的丑女说话。

“……那女人的脸,我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这年轻人怎么就这么忍着和她说话的?”

农人虽这么说着,却也知道那年轻人看样貌不似个好惹的,碎嘴了两句便绕了远路离开了。

他们声音虽不大,却也落入了那丑女的耳中,那丑女表情冷凝,对着眼前年轻人的追问,摇摇头道:“郎君也听见了,我的相貌不堪入眼,郎君还是莫问了,我没有见过什么沙弥,这几年也没有闹过瘟疫,郎君换个地方找吧。”

那年轻人沉默了一阵,见丑女转身提着水离去,一双如同奇异的,似是杀得兴起的野兽的红色眼眸半阖起来,声音沙哑。

“你是不是叫……夭夭?”

丑女身形一滞,转头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年轻人不答,转头对着身侧的菩提树轻声道:“她不认得你,值得吗。”

丑女迷茫中,不知何处来的风,高大的菩提树职业飘摇,一片菩提叶打着旋儿落在丑女手中木桶里。

落叶倒映在年轻人眼眸中,无端端渗出一股枯冷的寒意。

“我原想着杀了她埋在你的树下,如今看来,若这也是你的心愿,也算是完满。想来饮沧楼还有一部残局等着我赴约,少陪。”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这文并不讨喜,其实想吸粉的文也不是不能写,能忍住十几万字憋住没有吐槽姨也是很拼了(噗),虽然并不是血姨擅长的文风,但我想有始有终,好好地把这个架构很复杂的故事讲完。

至于主角塑造的问题,他的三观并不是很正,有点像我中二病的年代,从童年到少年没有接触过任何的外人,对未来目标很迷茫,找不到方向,隐隐为自己的超过同龄人的学识而优越感,易喜易怒易恨,通过他我想体现一些人性的缺陷,会很讨厌,这是后文我需要用到的。

苍桑是个神,有亲们觉得既然是神还武力渣这不科学,我想写出来的并不是一个武力压制的神。苍桑有一个从人到神的过程,重视规则与真理,常常批判人性,在他的推动下慢慢把慕清仰的缺陷和病态完全暴露出来,最终当慕清仰真正成为一个人类罪恶的样本的时候,就是苍桑的判决转变的时候了。

局限于文力我所体现的东西不太完美,所以还有很多待修正的地方,风格不是很成熟,不过随着多练多写,血姨的文会越来越好的~么么哒,爱你们~=3=

☆、第四十二章 烬夜思?其四

慕清仰回到寂川时正是秋分前后的微雨时节,潮湿的青石板路一路自附近安宁的玉水原延伸到江畔。

这条静默的江流,叫寂川,一如它的名字,它哺育着的草木、生灵依次老去,这条寂寞的江流却从未老去。

天色是阴中带晴,细碎的夕照自云层的裂缝中透射而下,寂川亦报之以粼粼。

慕清仰的眼睛沉浸在漫长的黑暗中太久,这样温柔地映在水面上的夕照,也照不进他的眼底。

沿着江畔浅浅的蒿里一路缓行,不多时便能看得到一片依山而生的棠梨花林,若是冬末初春时至此,总有满山重云似的梨花盛放,随意一阵风,便如暴卷的雪片一般,那样霸道凄艳地扑进人眼底。

他便是在这样令人迷醉的梦中长大,却未意梦醒后,一切是如此深寒入骨。

而在那重重的棠梨木后,饮沧楼就一如梦中初见时静静伫立,连同门前半旧的的竹灯也未曾熄灭。

不期然地,廊下那满身霜白的人影就倒映在眼里。

慕清仰设想过很多次他与苍桑再次见面的场景,十有八九是以血涂画,然而那只是一种想象中的怨恨发泄,苍桑并不在乎。

苍桑只在乎他自己斟酌的所谓真理是否经得起推敲,只在乎他的对弈有几分胜算。其他的,于苍桑而言不过是眼中偶尔落进的沙尘,便是为之落泪也伤不到他那虚无的心肝。

白底的酒壶轻轻搁在苍桑身侧,慕清仰声音沙哑道:“我带了烈酒,你敢饮吗?”

似是早早料定他来了,苍桑的目光从眼前纵横厮杀的黑白棋盘上移开,身子埋进藤椅中。

“我平生酒不轻饮,唯在相见时千斟不尽,离别后一杯足矣。”

慕清仰绕过他身侧,做在棋盘一侧,黑子的一方,淡淡道:“那如今看来你我这杯酒还不到启封的时候。”

言罢两厢无话,四目静静对视了许久,苍桑开口道:“你为什么忍得住,没有直接掐死我?”

“掐死你不能纾解我的爱恨交加,尤其是在我已经疯了的时候。你的棋盘很精妙,我怕忍不住,会让你就此崩盘。”

苍桑伸出手按住棋盘一角,一个转动,黑白倒置,己方执了黑子,白子留给了慕清仰。

“你很有自信,我好奇现在人的智慧被你吸纳到什么地步了?”

“既然洞彻人心,现在却还来问我,是不是暴露了我对你而言是特殊的这个事实?”

苍桑微微眯起了眼,示意他继续。

慕清仰垂眸扫了扫棋盘,拿起黑主教,将两个白子扫下棋盘,道:“救了一个叶求狂一个我,换了天祭灭亡;救来一个容央,换了鬼狱瓦解。看似是九阙天宫天下一统的时候,又让我哥做了天宫的外忧内患。看似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可它所导致的结果不正是你的意愿吗?”

“这是我们所不能拒绝的必然命运,它经过你的作手实现,由此成就了你想要的天下大势。但你要的不是这种看似平和的表象,你要的是最为尖锐的冲突,人与人的不够,接下来会有无数的人与魔,人与鬼,人与妖的战争,直到你想要的人与……神。”

“我那时以为的结束,不过是序幕。”

苍桑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慕清仰,道:“你明白得太晚,已经输了一筹。”

“正因为我始终比你多情,所以我输了一筹。现在我想知道……你告诉正法儒尊我是那个凶星的时候,你知道这样的行为会害死我,你,犹豫过吗?”

苍桑眼中没有分毫波动:“他会怀疑我,你不会死。”

慕清仰哑然失笑,这笑声透着一股森然扭曲,漉血出鞘声中,黑白棋盘随着一声裂响一分为二,冰凉的,带着浓烈血腥气的剑刃依然压向苍桑的脖颈中。

“我终于彻底……彻底认识你了!沧为逝水,桑为荒天,都是无情的东西。”

“你张脸真美……那些被禁锢的时日中我一直在想着你这张脸,不断臆想着怎么样去寝皮食肉,抽筋断骨。可无论我怎么憎恨你,你这张面容都在提醒我的痴心妄想对你而言不过是敝屣之物,你终究只迷恋与你所谓的真理厮杀的感觉。”

“日后世上再不会有跟在你身后的痴心学徒,你喜欢战争,我就和你斗,若你需要的是一个足以与你厮杀至同尘与灰的王。”

看着苍桑的表情一点点变化,慕清仰倾过身去,几乎是贴着苍桑的耳侧轻轻说道――

“那么如你所愿,我拿起了剑与王冠,现在,开局吧。”

……

越卿珑是早了一步来到这片北疆的城池。

这里是天祭国曾经的王城,而今已然是山河易换,没有腐朽的王宫,没有屹立的十二尊碑,也没有阴森的祭塔,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巍峨的高山城池拔地而起,城中无数新生的战兽骑、中域的修士、忙碌的凡人都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

尽管他们之间还有着因为外貌、种族、信仰所带来的矛盾,不过矛盾过后的交融更为明显。

这就是人的相容性,比之兽类快上无数倍,所以才是天神之下,万物之灵长。

“雪尊,终究还是兑现了她的诺言……”

越卿珑在城中坊市中边走边看,作为女子的她已经不再如三百年前一般惹人注目,而坊市上女子的叫卖也成为寻常。

越卿珑缓缓走着,忽然目光一凝,她看到了一块黑色的甲片,像是半个破碎的盔甲,一侧伸出一只长长的角。

“这东西作价几何?”

摊主是个筑基修士,抬头瞥见越卿珑是个貌美小姑娘但气息深不可测,也放缓了表情道:“此物是在下自天裂战场上偶然捡来的,对我等食灵气而修之人无甚用处,反倒是魔修喜欢之物。姑娘若是喜欢,五百下品灵石,倒手卖给魔修,大可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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