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吾孑然之身,全凭夫人做主。”晟青听他这么说,又凑过去啵地亲了一下杜小山的脸。
杜小山经过一上午的熏陶,已经完全接近于麻木了,一只手拍苍蝇一样挥了挥,十分没有底气。
倒是梁宜俊,看着美人扑过去露出的一大片光裸脊背,差点要喷鼻血。
男的……这是男的……看样子,杜小山这座山头已经被攻陷了,他千年不倒的梁宜俊可不能也跟着沦陷了!
忍不住又瞥了几眼……是女的,杜小山怕我跟他抢所以骗我的,他就是个女的,是女的,是女的!!!
梁宜俊偏开头,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回去的时候,本来的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晟青原本穿着的红衣服,杜小山看来看去,觉得出了景区就太扎眼,就很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还大方的把自己的备用衣服借给了他。
穿的时候晟青很眷恋的看了一眼自己被杜小山叠起来的红衣服:“深衣何所故……”
杜小山正打包行李,突然觉得背后一道视线,转过身却看到晟青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自从杜小山遇到晟青,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笑,不笑的时候常常很羞怯的捂着脸不看他,所以杜小山没见过他这样面无表情的脸。
晟青眼尾细长,笑时弯弯,不笑时自有气度,十分慑人。他就好像发呆一样看着杜小山,瞳孔乌黑幽深,仿佛一汪深潭。
杜小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他的眼眸闪了闪,似乎是天空一样的湛蓝。
他很没出息的吓得抖了抖:“晟……晟青?”是在不赖他胆小,而是晟青之前留给他的阴影太浓墨重彩。
晟青倒是很快就恢复常态,穿着短袖,于是只能两只手掌捂住了脸:“夫人,吾更喜夫人现时所予衣物,十分……十分的方便。”
杜小山的疑惑只存活了一秒,就被晟青脸上浮现的两朵酡红给秒杀了。
本来杜小山十分忧郁坐旅游大巴回去的时候,导游会不会反对。
结果,导游看到晟青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很久。就在杜小山以为导游是被晟青的容貌给震住了,还想个跟梁宜俊开玩笑说你看这哥们儿比你可差多了,导游就眼神呆滞的点了点头,好像完全不觉得多出了晟青很奇怪:“还有五分钟就要开车了,你们快找座位坐好。”
车上的乘客原本在来的路上有几个跟他们聊过几句,在景区碰面也会打个招呼的,他们上了车,找座位时却连头都不抬,简直当他们是透明。
杜小山有点郁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点头之交?现在觉得不用点头了,就不理他们了?真是的,可惜了他的一袋薯片。
梁宜俊不像是杜小山,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见不过是几个不怎么熟悉的游客,不理他们就不理了,反正到了成都下了大巴车,各走各的路没什么联系。
只有晟青仍然笑意晏然,指了指一排空着的两个座位:“夫人,快来。这胡床倒新奇有趣。”
梁宜俊见状,十分有眼力的不想去触晟青逆鳞,潜意识觉得如果他一屁股坐下去,后果大概十分严重……自动坐在了后排的位子:“啊,这个座位不错,还可以看着我们的包。”
杜小山只好哀哀怨怨的坐了进去。
晟青坐在靠外的位子,刚一坐下,就好奇的摸来摸去,似乎是在检查座椅的舒适程度,待都仔细戳了一个遍,才极为自然的一伸手臂搭在杜小山肩上:“此种胡床甚好,夫人,来日为夫也要买上几个。”
杜小山一脸黑线。买一排大巴客椅,干嘛?放在家里多奇怪啊。
晟青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两个人自然又靠近了许多。大巴车里开了冷风,幽幽将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吹了过来。
杜小山微微的茫然,似乎在闻到这种味道的时候,自己的思维就变慢了许多。原来这种味道……不是晟青衣服上的,是他自己的么?
闻着那股淡淡香气,杜小山渐渐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路上山路情况如何,他都没醒,睡梦中不会晕车,倒让他好受许多。
梦境中没有那条黑漆漆,眼睛幽冷的大蛇来吓唬他,他觉得十分欣慰。
不过倒是惯承了他的倒霉路线,做个梦也不得安生。
梦中有一大片水泽,远处扑棱棱的惊起了一群飞鸟。
鸟离得他太远,水泽又雾气升腾,他不太看得清。只能模糊知道那一群鸟体型比一般飞禽要大上许多,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贴近水面急速飞翔的大鸟,伸展开的双翼色彩斑斓流光,但又似是水光粼粼。
梦里他听不见大鸟鸣叫,只觉得那领头大鸟张口时,自己似兜头被一泼凉水浇透。
恐怖如雾气笼罩,杜小山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要逃。
可是刚刚迈开腿,脚下的一片水泽遽然消失。
三百里尽是红莲业火。
赤红遍染双目,他看不到别的颜色。业火无依无凭,却萦绕他周身不散。
杜小山觉得热,觉得痛,在要烧焦一样的疼痛里,他似乎能听到劈劈啪啪骨骼开裂的声音。
应该只是做梦而已……杜小山每次做恶梦的时候,都能很聪明的在梦中告诉自己,只是噩梦,不需要害怕。
可是被业火烧灼的痛苦却那样真实,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反反复复被业火焚烧,肉体几近崩溃,灵魂却依旧不散,炽天焚地的温度令他的一缕魂魄缩成一团,颤栗不已。
“夫人……夫人……”
杜小山被惊得一跳,骤然从噩梦里醒过来。
“夫人。”原来是晟青,正双眼含笑的呼唤着自己。
“等……”他艰难地想把头往后再挪一挪。因为他发现晟青的脸已经放大到不能再大,眼睛眨了眨,睫毛都要扫在他的脸上。
“夫人,汝若迟些回魂,吾便可渡些气与夫人了。”晟青看到了他向后躲的动作,脸上表情极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