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基建狂魔还没有开始正式发力,皖省的路况显然极其糟糕。
客车颠簸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没多会儿,就将林知言颠的七荤八素。
用力按压身上的穴道,林知言才勉强止住了想要呕吐的欲望。
他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原主居然打小就有晕车的毛病,现在还传给了他。
发现只要闭上眼静静地靠在位子上,就会舒服很多,林知言顿时没了说话的心思。
冲老师打了个招呼,就忙不迭的闭上了眼。
薛安桢见他实在难受,便也不在说话,而是拿出平反通知,一脸复杂的抚摸着。
时隔三年重回庐州,薛安桢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唯一的大哥,也在战争中英年早逝,没有留下任何后嗣。
也是因此,当初回国,跟负责接待他的潘如萍产生了感情后,他就放弃了首都的工作,选择跟潘如萍一起来到她的老家庐州安家落户。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平淡的过下去,哪知会碰到运动。
因为他曾经的留学经历,自从运动开始后,他的处境就不太好,要经常接受组织审查。
其实他早应该察觉到的,在他屡屡被组织审查,研究工作也受到影响后,妻女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妻子的脾气也暴躁了不少。
当初刚回国那会儿,身为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高级人才,他自然是前妻潘如萍心目中最好的丈夫人选。
可当他开始落魄,潘如萍的心态就变了,连带着女儿都受到了影响。
前妻的背叛,还不是最让薛安桢痛心的,最让薛安桢无法接受的是女儿的冷酷做法。
在下放期间,每每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梦到当初被女儿贴大字报,揪斗撕打的画面。
这已经成了他的梦魇。
薛安桢轻轻吐了口气,目光落到了旁边闭着眼的林知言身上,心情这才好转。
他的人生倒也并非全是不幸,他现在也有了十分贴心的弟子。
想到弟子因为担心他,愣是拖了这么久都没有回首都,薛安桢心里暖了暖。
索性不再去想到了庐州,会不会跟妻女碰面的事。
将平反通知收好,薛安桢便也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等长途客车抵达庐州,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晕车反应严重的林知言,两腿发软的从车上下来。
在平地上站了一会儿,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林知言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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