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虞珩才嗯了一声,短暂的移开目光,很快就又将视线放回纪新雪的脸上,哪怕没有张嘴说话,存在感也极为强烈。
唉纪新雪将胭脂盒盖严放在手帕上,终究还是败给虞珩的固执,他小声说道,小时候,阿娘总是让我和她学各种礼仪,明明知道我已经学会了,还是让我一遍遍的做给她看。我不耐烦的时候就在身上画点痕迹出来,阿娘心疼我,会让我歇歇。
实际上却是那个时候的纪新雪心态还没彻底平和下来,根本就不想与钟娘子学女子礼仪,所以才天天崴脚、扭伤。
钟娘子越来越不好骗,纪新雪才想到画些红肿痕迹的主意。
后来纪新雪对现实低头,很是下了番苦功去学礼仪,钟娘子却有在这方面越来越苛刻的迹象,纪新雪才又捡起旧业,这么多年断断续续的用着相同的办法,技艺越来越精湛。
虞珩得到答案,才移开视线去看脚腕。
纪新雪忙活半天,非但没有画出红肿的模样,反而将虞珩脚腕上原本的红肿掩盖在色泽奇怪的涂抹下。
虞珩只看一眼就移开视线,没对脚腕上涂抹发表任何意见,他语气淡淡的道,你阿娘是为你好,当初我阿娘还在时,也极为在意我的仪态。
纪新雪手下的动作稍顿,虽然很好奇襄临县主是什么样的人却没忍心在这个时候细问虞珩。他笑了笑,开始与虞珩说发生在前院的趣事,重点是和虞珩说清河郡王。
嘉王身份敏感,是重度厌子症焱光帝的儿子,不能插手英国公府和虞珩事。
清河郡王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在他老人家眼中,虞珩名声再差也是自家孩子,英国公再怎么得焱光帝的喜欢,都只是外人。
好了!纪新雪放下彻底空下来的胭脂盒,转而去床榻上堆积的瓶瓶罐罐中挑拣。
虞珩再次看向脚腕。
他扭伤的痕迹已经完全被毫无规律且色彩不一的红色和暗红色、浅黑色遮掩的严严实实。
任谁见到他的脚腕都不会认为这是扭伤,说不定会觉得是他贪玩打翻砚台,洗了好几次都不能将沾染的色彩彻底洗干净,所以才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接下来的过程在虞珩眼中,不亚于见证奇迹。
纪新雪从巴掌大的青色瓷瓶中倒出素白色的浓稠液体,说是用粳米熬煮的浆糊。他用只有小手指长的扁平玉片刮取浆糊仔细的涂在虞珩脚腕和脚背上洗不干净的墨水和颜料上,然后去妆奁边找团扇来,慢慢扇干这层薄薄的浆糊。
这小郡王看着自己伤势可怖的脚腕,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纪新雪得意的笑了笑,又拿出另一个方瓶,里面的浅绿色的药膏。他用新玉片将药膏覆盖在已经彻底干涸的浆糊上,这也是扭伤第一天用的膏药,我喜欢它的颜色,就多准备了些。
沁润的药膏完全覆盖开始出现白痕的干浆糊,就像是给起皮的手臂抹上面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