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快报官!快!沈翎踉跄着爬起身,刚想着扑向小弟,后襟却蓦地被人一拎,脚下一空,转眼已让人给拎出去。
*
沈翎畏惧的大刀并未抵在颈侧,未等他回过神,一口麻袋已迎头罩下。他竭力挣脱,却一次又一次被人踹回去。最终脚底被打了个结,让人扛上肩。
沈翎心想着,去山寨的事八成没跑了,但还想争取一番:大哥,有话好说!我那块玉佩真的很值钱,那掌柜忽然晕过去跟我没关系!不如我们再找一间当铺!再找一间!
当爷是吃素的!你以为你扯着他咬耳朵,我没看见!劫匪往麻袋上狠狠一锤。
那一拳打在后腰上,沈翎疼得要死,脖子激得一伸,脑袋撞上墙,彻底昏去。
第17章奚家少爷
清醒之时,周遭环境与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发霉的稻草,熏人的气味,长草的墙窗子,来去自如的蟑螂,神出鬼没的耗子
只是想凭一己之力争气一回,最终还是落得这般田地。沈翎懊恼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不抱期望地等待营救。
这种时候,能有谁来救他?
边上传来压断稻草的声响,随之而至的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喂,你醒了?
听此文质彬彬的语调,显然不是劫匪。沈翎蓦地坐起,往右一看,一个衣饰讲究的少年,与之年纪相仿。虽然脸上沾了污迹,但依稀看得出养尊处优的痕迹。
我都被关五天了,你才一天,看开点。少年笑得温和。
五天?沈翎看他一脸淡然的模样,透着莫名的乐观。
是啊,我叫奚泽,许州奚长青是我爹。少年扬起笑容,似乎为父亲感到骄傲。
沈翎不明白他为何笑得出来:我叫沈翎,我不认识你爹。
奚泽的温和脸色瞬间阴沉:什么!你不认识我爹?我爹可是许州首富!你是外地来的?
沈翎搞不懂一个许州首富有什么值得夸耀:嗯,我京城的。
难怪呀难怪。奚泽的表情缓和不少,顺势坐到沈翎身边,难怪你会被抓到这儿,这帮人是求财,等我爹从各地把钱调回来,我就能走了。
已经五天了。沈翎提醒道。
那又怎样?奚泽不以为然,笑着撞他,喂,你呢?许州到京城,可有些日子。
沈翎默了默:我与父亲的感情,并无那般深厚。
奚泽单手托腮,一脸疑惑:虽然不知你家怎样,反正我和老爹十多年来相依为命,跟兄弟一样,真不知这几日老爹吃不吃得惯老妈子做的饭菜。
相依为命?沈翎刚疑问,立马有了答案,惭愧道,对不起。
没事。虽说我娘死得早,但我爹还是一样惧内,每晚都在娘的灵位前说个不停,做错一丁点事,就去焚香忏悔。唉,我娘准是给他烦死的。奚泽唉声叹气。
我娘也死得早,可惜我爹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怀里搂着对他有用的女人。沈翎说着,不免心生羡慕。
兴许你爹有他的苦衷。
但愿吧。
两人交谈片刻,便觉十分投契,不由相约日后一道远游南越之境。
正当此时,一只大掌将牢门重重推开。
奚泽拍拍衣裳站起身:一定是我爹来救我了!别忘了,出来了就到许州找我。
沈翎点头笑笑:一定。
岂料奚泽一步踏到门口,突然被那只大掌打回牢房!
他捂着磕疼的肩:喂!我爹都拿赎金来了,你们还想怎样!嫌钱不够是不是!别太过分!
一个粗衣土匪,胸前露着半块刀疤:谁说奚长青拿钱来了?你最好弄清楚你爹还要不要你这个儿子!
你给我再说一次!奚泽欲起身理论,被沈翎拉住。
老子告诉你,你爹根本没从其他地方调钱回来,只请了个道士在家作法!都五天了,我们老大没耐性了!等死吧你小子!土匪啐了口唾沫,砸门出去。
奚泽呆立当场:他说什么?我爹请道士?切,你他喵的才请道士呢!
见他大怒,沈翎忙制住他:奚泽,小点声。
奚泽忘了肩上的疼,挣开沈翎,往牢门上狠踹一脚。
沈翎愣住,想不到貌似温和的奚泽,竟能暴怒得判若两人。
他要踹第二脚,牢门又开了,这回进来的是一个小弟,他端了文房四宝进来。
奚泽仰首道:怎样!
小弟没什么气势,放下东西就闪到牢门外边:老大说了,让你再写封信回家,警告你老爹给钱。否则否则就把你给做了!
牢门外随即没了影子,奚泽慢悠悠跌坐下来,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只乌龟。
沈翎瞧着说:你打算让他们送这个回去?
奚泽拈着笔杆,不稳地挠着鬓边:难道写一些哭哭啼啼的东西?
沈翎有意无意道:你还真得写一些,如果你想逃。
第18章街边技能
逃逃逃逃?奚泽满口结巴,蘸满墨汁的狼毫,直接跌在龟壳上。爬着凑近两尺,眼角瞅着外边,低声道:他们会杀人的。
没有人会砍摇钱树。沈翎看奚泽吓得不轻,心说这人之前的淡定与他的有恃无恐同出一辙。
奚泽犹豫再三,附耳道:你有几成把握?
沈翎略有吃惊:你刚才不是很怕么?
奚泽强忍齿间的哆嗦:怕是怕,但我爹最恨那些牛鼻子道士,这回居然请了作法,肯定是家里出事,或许那道士压根不是老爹请的。我不放心,得快些回去看看。
沈翎难以置信,一个怕死的人居然为父亲有这般勇气?定了定神:想清楚了?我逃,是因为不会有人救我,而你,还能等你的父亲。若有一个不慎,可能连命也不保。
在这里只能干着急,我一刻也等不下去。奚泽已冷静许多,而且你说得对,没有人会砍摇钱树,若是被发现,大不了再被捉回来。
好。沈翎落目在砚台上,心生一计。
*
没过多久,某小弟便来催促:喂,写封信也这么慢。我们家老大说了,要是写不出,就剁你一根手指头给奚长青送去!
奚泽照沈翎的意思,不耐烦地回喊:我爹抠门得很,不多写点字,他怎么可能有反应。话说,你们给的墨也太少了,再送点来!
牢门上的小铁窗被人拉开,一双眼珠子在暗中转了转,瞧见昏睡的沈翎,和正在奋笔疾书的奚泽,再看砚台上,果真一点墨汁也没了。等着。
铁窗一闭,沈翎立马睁眼,抄起砚台握稳,趁那小弟开门的一刹,狠狠扣上他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