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你刚醒,眼花看错了吧?沈翎好不容易把木盘放桌上,松了口气。
若我记得没错,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送饭过来。越行锋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话说,送饭之前,不是该打水洗脸么?
沈翎脑子一片空白,暗道只顾着下药,竟然乱了次序,但眼下再出门打水就太诡异了。只好赔笑道:你先吃着,等你吃完了,我再去打水。
越行锋打出一道掌风,把门扣上,见某人脚踝抖了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翎转过身:你别把人想得这么坏。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像。
你沈翎把气憋回去,你到底吃不吃?
越行锋缩着肩,佯作示弱:我好怕呀,好怕你下药啊。
沈翎眉梢一沉:别这么说话,很恶心。
越行锋清了喉咙:要我相信你,可以。随即走去桌前,盛了一小碗给他,你先当我的面吃一碗。如果没事,我再吃。
沈翎只觉骑虎难下,接过瓷碗,望着里头热气腾腾的白粥:粥也不多,要是我吃了一碗,你可能不够。
越行锋挑眉道:平时也没见你关心我。看来,这粥里还真下药了。
沈翎硬着头皮:或者我吃一口?想来吃一口也没什么影响,反正待会儿他一缸下去,准得比自己先倒。
行。越行锋赞同道,你先。
你看清楚了。沈翎拧着脸,如上坟一般,悲壮地灌了一口粥。
越行锋从旁击掌:很好很好,一口也小半碗了。
沈翎感觉身体没啥事,迅速盛满一碗粥:该你了。
越行锋顺从地把碗接过,拿勺子搅了又搅,又在鼻尖一嗅,盯着米粥半晌愣是没半点吃下去的意思。
沈翎本是为药粉的无色无味沾沾自喜,哪里晓得此人行事如此拖拉:喂!粥要凉了!
你急什么?越行锋果真不急,还不紧不慢地坐去榻旁,往碗里吹气,太烫了。
哪里烫!沈翎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刚才下药之时,早就试了温度。
我说烫,就是烫。越行锋把碗放到一边,再等等。
你就不能先吃了,我好去找子谦!沈翎急得一吼,脑壳子里忽地绕起风旋。
越行锋支颐看他:你刚才不是说,秋水山庄的下人多得很,根本用不上你?
沈翎一甩脑袋:我我不放心。
越行锋行步施施然,走到沈翎眼前,扬起唇角:你不放心他,我可不放心你。挑指在他鬓发一绾,尤其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鬓边有些痒,沈翎迷迷煳煳抬手一挡,身体一歪就往下跌,好在撑住圆桌:你快点喝粥,我还得去子谦那边。你看我都喝了,没下药。
嗯,没下药。越行锋两手抱怀,悠闲地看他一点一点软下地,两手扒拉着桌面,还一副正气模样。
真没下药,我是昨晚没睡好。沈翎意识到害人终害己,为时已晚。
我看你得回房再睡一会儿。还是我送你回去?越行锋弯腰去扶他。
不用,我自己能走。尾音飘乎乎,沈翎一头栽地。
*
醒时暮夜。沈翎随意一动,便是酸痛难当,随口嘀咕:什么药啊这是?
哦,你果真下药了。越行锋的声音在上空盘旋不去。
没下这是沈翎想揉揉额角,哪知手一使劲,便觉拉扯,侧头左右看去,发现四肢竟然被绑在睡榻四角!
给人下药,谋财害命,是要送官坐牢的。越行锋倚在边上,低眉看他一脸窘迫。
沈翎常年混迹绛花楼,自然明白眼下是什么名堂。脸顿时烧红,挣扎道:我没下药!你送官也没用!我不会认的!
越行锋端过瓷碗:证据确凿,人赃并获。你觉得有用,还是没用?
沈翎一愣:你想怎样?
你说呢?越行锋笑得邪魅,将瓷碗摆到一边,手指在他侧脸轻划,给我些好处,就放过你,我也能放过你沈家。沈二公子给人下药,若传回京城,啧啧啧
你敢!沈翎一句威胁说得有气无力,话说两人怎么都用回京那事威胁,太可恶!
下药就该有下药的样子,你一进门就抖个不行,这不是明摆着心里有鬼么?越行锋捏住他下巴,低头下去,第一次?
什么?沈翎脑子一嗡,骤然忆起巴陵的那个夜晚
越行锋勾起唇角:我说的,是你第一次下药,你以为是什么?哦,那个晚上?
沈翎怒瞪他:我告诉你,把我放开!否则,我就叫子谦过来!
越行锋不以为然:他过来?他那么懂,过来见了也无用。
沈翎顿时泄了气,暗道越行锋说的没错,那人只会两个字:我懂。懂个妹妹!
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越行锋突然发问。
什么人?沈翎眼珠子歪去一侧。
越行锋伸两指撑开他眼皮:连说谎也不会,真为你感到难过。让我猜猜,你给我下药,是为了那块玉璜?昨日装着高风亮节,今日就想偷,是么?
沈翎双拳微握,笑得很牵强:偷?我为什么要偷?我可是堂堂昭国公府二公子,家财万贯。即便我不想花这个钱,子谦也会替我付,昨天你也听到了。
轻微的动作移在唇上,手指触及他的唇,略感一瞬冰凉。越行锋有意无意地摩挲:你这么蠢,定然想不到这个方法,何况一路上从未见你去药铺。说,药是谁给你的,哦,我应该问,下药这事,是谁教你的,嗯?
唇上痒得很,沈翎不禁紧抿嘴唇,顺道也没法答话。
越行锋轻笑道:不说?看他扭过头,想来想去,似乎也没什么能威胁你。大不了,就把那晚的事再你懂的。
那、那晚沈翎四肢一动,记起自身已是任人鱼肉的姿态,你要是敢这回,我一定会报官!
你是男人,报官的话说不定案子传到京城
少跟我提京城!
沈翎简直被京城两字给烦透了!本是身为京城贵族,自带优越感,哪里晓得如今竟为了这个身份而万分被动,丢尽脸面。
越行锋俯下身去:不怕,习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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