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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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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翎握着笔,愁眉苦思:他送笔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越行锋细心折腾盒子,终是从垫布下边摸出一张纸:大概是这事。

沈翎一把抓过,瞠目:什么!他抓了奚泽,要以人易人?如果我不回去,他就要杀了奚泽全家?他有病啊!

越行锋表示赞同:的确有病。放着好好的大宅不住,反倒游历江湖十多年,搞得整个京城几乎忘了柴廷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先是阆风楼,后是夕照楼,往深了去想,如果易谷那些人也是他救的哎呀,那可有趣了。

他这一路可搞出不少事,到底想要什么?沈翎细细回想,不寒而栗,要整我?

这个问题,最好亲自问他。越行锋往信上瞟一眼,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想害的,绝对不止你一家。

第88章还之彼身

柴石州这个混蛋!沈翎顾不得低调,怒得拍案而起,吓得老板把一摞碗砸个粉碎。

当初也不知是谁说他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丰神俊朗,还要与我一较长短,丝毫没有可比性等等云云越行锋兴致勃勃地翻旧账,却瞥见他激动地去牵马,连面条上了也不屑一顾,忙叫住他,媳妇,吃面!

沈翎一想到那阵子被耍得团团转,气都气饱了:吃吃吃,就知道吃!

在众食客旁观之下,越行锋实在没胃口,只好一摆手:老板,打包。

一路往北,原路返回,这三天的路程,算是白赶了。

沈翎在马背上将极品紫毫狠狠折断,随手丢弃,回头见某人慢悠悠的状态,立马抽了他马屁股一鞭子,岂料马如其主,颓废不堪。

越行锋悠哉地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馒头,递给他:拿去啃。

你自己啃去吧!沈翎直接把馒头挑飞,随即看着越行锋自顾自地另掏一块来啃,顿觉这人没救了,你慢慢啃吧,我先走。

你急什么?他要的是你的命,奚家父子只是借口,他料定了你会回去,就必定等你,哪怕过个十天半个月,他也得好吃好喝供着奚家父子。往日越行锋这么说,沈翎准会认真听着,不像这一次,自己甩鞭子跑了老远。

越行锋暗自叹息,两指拈着一枚铜钱,曲指掷出,正中马后腿的膝盖窝。

但闻嘭地一声,沈翎随马一同坠了地,跌进一丛杂草堆。而那匹马,挣扎起了身,不等沈翎上来,便惊得发疯,一熘烟地朝前边跑去,很快没了踪迹。

沈翎没执着于那匹马,转身望向越行锋,把手递过去:拉我上马,我得快些赶回去。

你冷静一点。越行锋听闻马蹄声远去,默默敛了笑。

他又要杀人了,该怎么冷静。沈翎扯住他的马鞍,眼看就要翻身上去。

奚家不会有事,信我。越行锋翻身下马,单手将沈翎拎上马背,你骑。

身体倏尔腾空的感觉,令沈翎蓦地出了一身冷汗:你这是干什么?

越行锋一脸心疼:马已经很久没歇过,要是你坚持骑它赶回去,莫说是两个人,哪怕只有你一人,它也撑不到许州,到时候你步行个一天一夜,更糟。

沈翎总算听进他的话:那、那你把马追回来?

越行锋险些笑出声:不用这么麻烦,前边有一间农舍,我们去要匹马来,顺道让它喝点水、歇一歇,你也得填饱肚子不是?免得到时候与某人吵起来,有气无力。

沈翎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又觉得自己中了他的套。

不知为何,最近他说的,似乎都很有道理,连反驳的理由也无。这趋势不太妙。

*

农舍不远,越行锋牵着马,领沈翎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沈翎去屋里吃东西,越行锋很快与农舍大叔谈好了价钱,挑了匹壮马放着。

农舍没有什么好吃的,一些粗茶淡饭,馒头配咸菜,沈翎吃着吃着,自然觉得口渴,奈何茶壶里一滴水也无,便想拎了出去盛些。

刚迈开步子,越行锋拎了铜壶进来:知道你渴,一路上尽顾着说话。

山里的泉水很清甜,沈翎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缓了缓道:能走了吗?

越行锋颇有深意地看他:再等等。

等什么?沈翎往外头一瞧,见马正啃着草,便不再问。可坐了片刻,心底又起了疑惑:你不是说农舍、客栈、驿站都不能住么?难道之前你诓我?

我诓你做什么?做人怎么也不能亏待自己不是?你想想,之前避开那些地方,是为了防他设伏,眼下既然他有意引你回去,要是再餐风露宿,岂不是自讨苦头吃?越行锋幽幽看他,诶,你还记不记得,在松烟镇,你对我做过什么?

我对你做过什么你不对我做什么就要偷笑了好么!沈翎提起一说,忽觉头有点晕。这一晕眩,反倒使记忆清晰不少。

松烟镇?在松烟镇对越行锋做过的是下药!

沈翎脸色骤变,一个劲地敲脑门,希望能保持清醒:越行锋,你个混蛋!

越行锋含笑看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翎儿,待着等我。

*

眼皮重得难以言喻,沈翎咒骂着某人强烈的报复心,顶着未散的药力沉沉苏醒。

现在是什么时辰?眼角往窗外一瞟夜里。

究竟是过了一天,还是两天?沈翎无从判断。

躺久了难免腰背不适,沈翎正想起身活动活动,哪知浑身动弹不得。酸麻无力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入意识,莫非又被点穴了?张了张嘴,好极了,连哑穴也被封了。

屋内陈设未变,相信农舍大叔未曾进屋,要不看着榻上躺着个活死人,早就得吓晕过去。

屋外有马嘶鸣,沈翎认得这是山寨的马,叫成这副样子,不是饿着,就是有周遭有异动。听农舍静得出奇,想必那位大叔也给越行锋支走了。

荒郊野地,农舍茅屋,他还真不担心贼匪路过把人劫了去。

沈翎静静躺着,不抱期望地等待穴道自行瓦解,心底焦急万分,暗道他若当真回了许州,那个柴石州不见人,必定变本加厉。

年久失修的栅门发出轻微响动,似有人闯入农舍。沈翎胆战心惊,心说方才只是随意想了想,难道真有劫匪对农舍感兴趣?

沈翎紧闭双眼,暗暗念叨:马归你,命归我,快滚、快滚

门扉木窗同时吱熘一响,数道黑影齐齐落在沈翎榻前,一步一步走近。

沈翎瞪大双眼,却只在暗里瞧见几颗眼白和眼珠子,其他的半点未见。奈何身子无法挪动,就连声音也没法逸出半分,眼下连求救也不可能。

越行锋,你这回可把我给坑惨了。沈翎欲哭无泪,只觉缓步围上的几人,浑身散着一种阴冷之意,说不清是杀气,还是别的什么。

长老!那几颗眼白说话了!且是同步抽出火折子,齐齐跪地。

沈翎总算把他们打量个清楚,一身紫黑衣物包裹全身,仅露出一对眼,奇怪的是,他们手中没有兵器!难不成,不是劫匪?

待虎头金钩的梨木长杖现在眼前,沈翎隐隐安了心。原来是南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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