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察觉一丝异样,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羽又笑了一下,没有应他的话,转身推门出去,朝某处挥了挥袖,方才缓步离开。
反正你也不敢怎么样,哼!沈翎自顾自地穿衣,顺道检查腕上的伤处,好在没流血。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
沈翎以为是送饭的,不耐烦道:行了行了,饭菜放下,出去。
哪知许久没有木盘落桌的声音,反倒是一串一串脚步,井然有序地踏进屋子。
鼻尖嗅到一股浓烈的脂粉香,很像那个琳儿的气味,沈翎勐然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膝头一软,惊得坐到地上:你们
是羽召来的美人,姿色皆上乘,媚态各异,风情万种,美得各有千秋,无一重样。
呀,公子伤着手了?我来瞧瞧。
我也来,我也来。
别挤到我呀,让开,公子好俊俏啊。
十个美人一拥而上,二十只嫩手递出,好似一群僵尸,瞬间将沈翎淹没。
门外回廊,弥漫着某人的唿救:救命啊,越行锋,救命啊
第98章偶遇旧识
危难当头,自然得有些急才,沈翎在这方面就表现得非常突出。
当众美人一拥而上,他那尘封已久的嘴炮技能,终于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姑娘们,听我说!摊手大喝,果真让情形平和些许。
身经百战的姑娘们纷纷眨巴着眼,把手边这团小鲜肉瞅着,绢帕掩了唇色,偷笑。
稍稍喘上口气,沈翎作出一副为难之态:各位美人,稍安勿躁。我初来乍到,对有些事还不太了解,你们就这么扑上来,我会怕。
鹅黄衣衫的美人娇滴滴地说:公子不了解,我们姐妹可以教,不用怕。
沈翎笑意勉强,说到不了解,其实还是蛮了解,此刻只能和善笑着:我的意思是说,不了解你们万花楼的规矩。你们个个美若天仙,我实在难以取舍,要是一起上来,我顾了这个,又怠慢了那个,有些说不过去,是不?
美人们面面相觑,觉得沈翎说得很有道理。沈翎也暂且安下心,暗道跟了越行锋一段日子,不要脸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强悍。
岂料一个蓝衣美人说:公子不必担忧,我们个个情同姐妹,没什么怠慢不怠慢。反倒是我们,怕怠慢了公子。
柔柔的声音千回百转,听得沈翎额冒冷汗:不不不,这事可得说清楚。你们谁第一个、谁第二个,难道不重要?来万花楼,最重要的是开心,羽姑娘也说了,乐而忘返不是?所以嘛,把先后搞清楚,免得我伤身,也免得你们伤心。
一番在绛花楼练就的场面话,在万花楼同样有用。沈翎见她们害羞,心说八成得手。
紫衣美人手执纨扇半遮面:公子都这么说了,姐妹们也只好听着。可是谁第一、谁第二,这哪能说得准?难道要按进万花楼的位分排么?
沈翎装作为难,实际却是冥思苦想,脑子里一团乱麻。俗话说,最难消shou美人恩,别说是恩了,单是一个美人也消受不起啊。
眼见众美人等急了,沈翎脑子一瞬充血,还真想出了拖延之计:不如这样,你们比一比,既不伤和气,也能多些情趣。
一说到某个点上,美人们即刻两眼放光:公子快说!
此时已稳住情势,沈翎亦是胆大许多,说起话来,不紧不慢:良宵苦短,我只选三人。方法很简单,便是比试才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或是起舞,均可。一人表演,余下九人打分,一到十不等。分数写在小条上交给我,我也不会问出自谁手,最后报分,以示公平。
十位美人明显有三四人面露难色,由此可见,美色,是她们唯一的才艺。
好在无人反对,比试的事即刻开始。此刻已入夜,到时候寻个借口,来个两轮,兴许便能混过此夜。至于明日,到时候再说。
沈翎斜倚在榻上喝酒,一击掌,美人们便陆续展现才艺。
排排站着不知道,这一动手,便知优劣。除却一个弹琴的、一个作画的、一个唱小曲儿的,余下的简直群魔乱舞。
话说那也叫起舞么?同手同脚比老人家打太极还难看,居然还被自己裙摆绊倒?两个一起跳也就罢了,竟然不慎撞了这个,又打了那个,惨不忍睹。
无论如何,拖延时间的东西,不必太认真。沈翎从头到尾地鼓掌捧场,手都有点发疼。
十位美人很快表演完毕,谁优谁劣,一目了然,然此刻不过二更天。
沈翎又生一计,说是万分怜惜落选的美人,便给余下的七位一次机会。半个时辰准备,再比一回,之后便可与那头三名一同伺候。
看着七位美人的斗志,沈翎不禁去想羽给她们说了什么,一个个竟是如此拼命。
一会儿垂怜这个,一会儿心疼那个,一轮又一轮,熬过四更天。
皇天不负苦心人,十位美人终于经不住沈翎的折磨,纷纷倒地睡去,沈翎也是筋疲力尽,为了脱身、为了开熘,不得不强打精神。
摇摇这个,晃晃那个,确认全都睡死,沈翎一掐大腿,找回些精神。
*
此时天已蒙亮,外头隐约看得清路,沈翎开了半扇窗子,朝下看去二楼,不高。
余光往屋里一扫,终是打上帷帐的主意。沈翎小心越过倒了一地的美人,用劲扯下轻薄的帘帐,迅速走到窗边。
沈翎将帐子一头缠在腰间,另一头捆在窗架子上,也不晓得牢不牢靠。本想用榻上的薄被,然而一位美人好死不死倒在上头,只得作罢。
闭着眼睛爬出窗子,感觉身体悬空,脚底踩不着东西,胡乱晃了片刻,总算让足尖顶进一道砖缝,略微松了口气。
两手一松一握,一寸一寸往下挪动,动作极其缓慢,生怕听到刺耳的裂帛声。要是把人给引来,这上下不沾的情形,可与女装的羞耻不相上下。
沈翎浑身抖着,腰间的帐布越勒越紧,他直觉再这么勒下去,准得把内脏给卡出来。
裂开一道眼缝往下瞧,估摸着还有半丈多的距离,一路吊下来,沈翎也算掌握了一些诀窍,可一手搭上去一扯,怎么不动了?仰头一看糟了!不够长!
刚才从上往下看,有这么高?沈翎欲哭无泪,披着晨光,悬在半空,暗道现在爬上去也不实际,等人来救更不可能,搞不好再等上片刻,这布就断了。
死就死吧。沈翎痛定思痛,松开一手去解腰上的绳结,莫名的下坠感,令人恐惧。
哎一声低唿梗在喉咙,手一滑,后背已着了地。
这回疼的可不止一处尾骨,全身心的疼痛顺带经络微麻,使得沈翎捂着背,躺在地上,一时半刻只能缩在那里。
痛觉传入大脑,沈翎顾不上周边状况,自言自语:骨头不会断了吧?
你、你是
人声突然出现,惹得沈翎一阵紧张,可挣扎时,又发觉此人的声音似乎比他更怕。在抖。
你是沈翎?你是鬼?
听那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沈翎霎时放宽心,起身的动作也跟着放缓,暗道不是羽的人就好。可是,这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还说,鬼?
沈翎拨开散在额前的乱发,瞧见一个人影正踉跄往后退着,更吓得坐到地上。
宽心的感觉,刹那间一扫而空,沈翎认出这位蓝衣公子,他竟是林喻。堂堂尚书令大人之子现身千里之外的云间城,只为了来万花楼寻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