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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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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翎假笑道:总而言之,是嫌我碍事。

越行锋低头看他,柔声道:还真不是。

过惯了被嫌弃的日子,忽然有这份待遇,沈翎自是没当真,忽略后问他:什么生意?

白卓的死因。越行锋故作神秘,你想不想知道?

不是中毒么?沈翎转了转眼珠子,脑子里电光火石,难道不是?

暂时还不能肯定。不过,我与冬青取了尸体来,打算验一验。越行锋发觉某人眼底闪过一道光,往他肩上重重一摁,你先回去,等完事了,会告诉你。

一听到验尸两字,沈翎彻底兴奋了。这是他多少年梦寐以求的事啊!

往昔虽与刑部那群公子哥混得熟,也没少去犯案现场,但人的尸体毕竟是一案关键,无论沈翎塞多少钱,陪衬多少好处,也捞不到前往仵作房一游。今天这一遭,简直天赐良机!

忽然间,沈翎忘了所谓目的,只顾着说:我也去!

越行锋似笑非笑:你?呵呵,你会吐的。

沈翎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拍拍胸脯:别小瞧人了!经过这段日子,我的胆子可是大有进步的!一个死人而已,又不会跳起来吃了我。

既然有人无所畏惧,越行锋欣然应允。三人同时消失,总比他一人落单来得好些。

*

繁吹谷。涵清洞。

此洞穴终年积寒,四壁铺就玄冰,本是商隐闭关清修之地,然为保白卓的尸身不至腐坏,只得暂且将其收存于此。

沈翎披了件厚袍子进洞,瞬间就悔了。他一个劲地打颤,暗道这里何止是冷,那一股怪味,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尸臭?再看看另外两位,依然穿着平日里的衣衫,这就是有无武功的差距?

想到这里,沈翎有点自卑,又瞧见花冬青的表情不太好:表姐,怎么了?

花冬青一脸不悦,看着越行锋:不是让你把他交给沈翌,怎么带他上来?要是那些混蛋知道,还以为我们花家跑了。

越行锋面无忧色,把沈翎拉到身边:你怕什么?涵清洞素来无外人出入,可谓是谷中禁地,我们能进来,全托商谷主首肯。既是首肯,你怕他们做什么?

花冬青低头揭开白布,口中续道:就那些人,有何可惧之处?我担心的是,有个人会冻死在这里,或是片刻后,便吓晕过去。说完,抬眼瞅着沈翎。

此时,沈翎已不觉寒冷,接连不断的暖流从手心渗入,不用想也知道是越行锋注入的内息,顿时手暖脚暖,连视线也跟着清晰。然而这一清晰,却让沈翎头皮发麻。

本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此刻非但苍白无华,浑身上下更爬满黑斑。由于是躺着,所以背部的黑斑更为严重。是的,花冬青正徒手把白卓的衣裳剥开

她剥开也就罢了,还把手插到尸体背下,勐地侧翻,示意越行锋看这里、看那里,还撬开嘴,在里边搅动

胃部翻涌浓浓酸楚,一个干呕,沈翎跑出两步,去洞口透气。

越行锋倚在墙边看他:啧啧啧,我就说你会吐。需不需要我送你下去?

一种恶心的感觉充斥着意识,沈翎险些呕出酸水,听到越行锋这么说,又立马捂嘴回头,对他频频摇手。这时候走,岂不丢人?

在一旁仔细验尸的花冬青,并没有被她表弟的举动干扰,甚至听不见越行锋对他的嘲讽。她不苟言笑,显得专注。

最终,花冬青将目光锁定在他背部的伤处:全身上下只一处伤口,不可能有其他死因。

越行锋朝那伤口一瞥:果真很干净,多余的瘀伤也无,白卓太不小心了。

花冬青垂眸道:因为只有这一处伤口,所以他中招的前提更令人匪夷所思。白卓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的武功也不低。要知道,发出玄铁锥,必有声响,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往简单了说,便是他站在那里,乖乖让人杀。

这一推测,连沈翎也难以信服:白卓,他有这么傻?

究竟是谁让他乖乖中招?花冬青陷入深思,你的玄铁锥是我的亲自准备的,上边肯定没有植毒。可以说,从爷爷那时候开始,花家的任何兵器就不曾喂毒。一是为了低调,二是不让那些人有机可乘。他们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死咬着不放,实在可恶!

他们知道?那昨晚为何不拆穿他们?沈翎无法理解花冬青为何略过这一点。

拆穿?拆穿了也得他们肯认。说不定他们正等着我说出此事,更能诬陷我花家有前事在先,如今只是故技重施。花冬青将白卓重新收拾好,发现越行锋许久不言语,似在一旁若有所思,在想什么?

我?越行锋悠悠回过神来,看着白卓被覆上白布,完事了?

花冬青扶额:你连看也不看白卓一眼,难道还会想他的事?

越行锋耸肩道:我在想,连白卓都不可能乖乖站着让人杀,那么柴石州又岂会白白让人给打一拳?

沈翎的解释是:以我哥的实力,打中他一拳并不奇怪。

越行锋摇头道:若说是二人相搏,沈翌命中他一拳,那么沈翌为何毫无损伤?除却拳头上的一点淤青,看他现身时,头发纹丝不乱,衣饰也相当整齐,可见二人并未动手。

沈翎随口说:难不成是柴石州乐呵呵地让我哥揍一拳?

这也不是不可能。越行锋调笑道,你看那么一拳过去,让他们两人都没了嫌疑。柴石州好好在宴上坐着,却吃饱撑得出去让人揍,真是居心匪浅。

照你这么说,他故意让我哥打一拳,是为了保护我哥?他会那么好心?沈翎再度想到那日两人间的亲昵,似乎一切已无可否认。

你就不能把问题想深一点?越行锋垂头叹气,他能出去保你哥,就说明他知道此后有事发生。他的确不会白白让人打,因为他很清楚白卓会死。

第133章白卓之子

没有人是先知。若是先知,这个人,只可能是始作俑者。因为他执子棋盘之上,纵观全局,所以通晓后事如何。

如果是他,勾结与否,自是毫无疑问。然问题是,他与多少人勾结。

山道上的那位黑袍人,是其一,如今身死的白卓,为其二。然后者全无戒心,从而让盟友有机可乘。

只能说,白卓被坑了。

三人离开涵清洞,走出甚远,仍未听闻半点人声。

照常理来说,花家诸人仍有杀人嫌疑,三人齐齐失踪,未免惹人猜疑,找寻之人理应遍布各处。可惜,却没有。

再走出一段距离,几乎临近落樱堂,方才听闻起起落落的骚动。是谷里来人了?

见一名繁吹谷侍者匆匆跑来,越行锋上前一步:发生什么事?

侍者面容紧张,一见此三人一副悠闲姿态,眼底生出厌恶,却碍于商隐警告,敢怒不敢言。眼下只得耐住性子:白翔入谷了。他说,他说要报仇。现在正于落樱堂与谷主争辩,谷主要我前来知会你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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