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行锋勐力将他抱起,唇角淡出狂放的笑,逐渐加深:我忍不了了。
既然他想,又有何不可?
沈翎完全沉在云里雾里,不知何时回了屋子,也不知怎么就与他滚在睡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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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暮,房里迟迟燃起烛火。
越行锋侧身静坐在榻上,丝被遮掩半边身体,依是掩不住他的完美身线。
完全裹在被里的那人,凌乱着发,脸颊带着未褪的潮红,沉沉睡着,时不时往越行锋怀里钻。
不知不觉从午后到日暮,越行锋自责方才的难以自控,竟是把沈翎累狠了。他这样睡下去,准得睡到明日午后。
然越行锋仍感宽慰,依刚才的情况看来,沈翎的身体确实已恢复如初。
眼前浮现城外的人潮涌动,越行锋几乎猜到背后的因果。
那些人,在逼他,如分别那日所说的那样,越行锋终将归返南越。
今日所见,显然是最不计后果的方式。越行锋曾想过,却不想常目竟如此武断,丝毫不计无辜之命。
拢着他的柔软发丝,在指间停留,越行锋凝视片刻,俯身轻吻:你好好睡着,我还不走。
悄然起身,披衣出屋。越行锋避过所有武侍,朝印月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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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月阁,灯火通明,是她在等。
简青青侧卧在坐榻上,单手枕着,轻摇纨扇,全然一副轻松自在,即使听闻越行锋入内,依是闭目养神,惟有朱唇轻启:以为你天黑前会来,没想到还是到这个时候。还道你定力不错,忍了小半月,看来还是我高估了,好在他伤养得好。
越行锋无心理会这无用前奏,有意无意略过她的话,只说:他睡了。
简青青双目微睁,身体依然卧在那里,若有所悟:那倒也是。若他不睡,指不定又得四处找你。
你早就知道了?越行锋开门见山,寻了张圆椅坐下,与她眼光相接,禹州城外聚集上千人,看他们的衣衫,应是南迁之人,不少来自南越。城外的人还在不断增加,开仓放粮不过早晚。至于城门,我不信那些将士会固执到最后。
都看到了?简青青缓缓坐正,看越行锋目色坚毅,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入城,大崇帝君为了自身威望,一定会这么做。
所以你命人在城外拦截我与沈翎?有乐渊背叛在先,越行锋虽不愿去想,但简青青的意思委实难以猜度,你是想阻止我南下?怕我看到如今的南越,会忍不住亲自动手?
简青青轻易将他看穿,然知晓他本性,便无动怒的念头。毕竟是多年挚友,此时劝道:别因为沈翎,而使得堂堂绝景一剑失了分寸。南越的一切根本不值得你惧怕,即便你想做什么,我也无力左右。我之所以截了你们,原因正如我之前所言,保你二人全身而退。只不过,他们比我预料的,来得早了些。
越行锋深吸一口气,暗叹简青青观人之能。她说得不错,自从那日遭偷袭重伤,再到沈翎被擒,他的淡然早已蠢蠢欲动,不复往昔。由始至终不愿介入任何局面,却一步一步被人牵涉其中,如今更有强迫之势。而他最不愿牵连的,便是沈翎。
默念这个名字,灵台便落了叶,遂是无边落木,渐覆清明。
回想沈翎忍受病痛,随他一路南下,虽说眼下已然复原,但南有常目,北有乐渊,前途叵测。
简青青见他逐渐收紧拳头:你向来为人清明,行事果决,可如今呵,也罢。作为老友,我不妨告诉你。北迁百姓入城之时,你与沈翎均可逃脱,而我也会向朝廷要挟赦免你二人。然一方危机解除,并不意味着安逸。南越的事,你比我清楚,接下来的事,你也必须清楚。有些事,根本无需我的卜算。
他留下,留在秋水山庄。越行锋微微一笑,灵台之上,一片明澈。
这才是绝景一剑越行锋。但简青青掩面笑道,不怕他找你?
此去前途难料,一旦长老会又以他相挟我必须速战速决。越行锋见简青青笑眉微弯,你又算到什么?
你别想着速战速决。因为,很难。简青青私藏了半句,未将测算之果全盘道出。
越行锋亦知天机不可泄露,只求她一事:帮我留住他,无论什么方法,他不能再受伤。顿了片刻,绽出肆意的笑,我怕分心。
烛焰跃动不止,迎着寒凉夜风。简青青垂眸道:我尽量。
第176章湖心小筑
虽然越行锋时常不太正常,可这两天明显抽风过度。对沈翎好是常有的事,但好到跪舔的地步,实在令人有点头疼。
还是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两只眼珠子在饭桌上来回扫视,也不知越行锋吃错什么药,每顿都弄得跟皇宫夜宴似的,浪费东西不说,那些滋补药膳一堆一堆灌下肚,迟早得流鼻血到死好么!
沈翎提着筷子,无从下手,满眼嫌弃着一桌油腻。
一股呛鼻的当归味在门前飘着,沈翎赶紧夹了块鱼肉在碗里,生怕某人黑脸。
越行锋捧着一锅鸡汤进屋,一脸谄媚:媳妇,汤来了。
明明什么还没吃,沈翎便生出一种消化不良的感觉,简直是坐月子的即视感。
生在福中不知福?好像哪里不对。
一桌山珍海味几乎没动过,连同沈翎碗里的鱼肉也无咬过的痕迹,越行锋眼神一黯:怎么不吃?
沈翎抽了抽嘴角,忙低头咬一口:吃啊,我正在吃,我等你不是。
越行锋挑了挑眉角,貌似不悦:难得我心情好,你居然嫌弃。
沈翎欲哭无泪,他哪敢啊?只是中午那顿的味道还在喉咙里,现在又是一大堆。
罢了,你随便吃点,不饿着就好。越行锋忽然柔了声音。
哦。沈翎茫然地低头,心觉越行锋有些古怪。
抬眼看他端着一张痴汉脸,眼里映出咬着鱼块的某人。沈翎被他盯得耳根发烫,没话找话:你不饿吗?
越行锋夹了几片油焖杏鲍菇到他碗里:你没听过么?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
沈翎一时昏头,胡诌一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瞥见某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沈翎立马丢了筷子,死命摆手,我就随便说说。不过就是以前听人说,要是男人突然对老婆特别好,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越行锋居然没有炸毛!他凝着脸:我平日待你不好?
沈翎一听,彻底傻了:你对我很好,好得没话说!说着,赶紧把剔了骨的鱼块整个塞进嘴里。
还没缓过神,越行锋莫名把一句话说得极度魅惑:要不我对你更好一点?
可以不要吗?沈翎没来得及开口,不慎撞上他的眼神,脑子如遭重击,狠狠点头。
饭后,沈翎担心的那种过激运动,终究没有发生。在他眼前的,是冒热气的浴桶。
越行锋挽起衣袖:过来,我给你搓背。
沈翎披着里衣,望着笑吟吟的越行锋,心底非但没有往日的幸福感,反而充斥着一种不安:越行锋,你到底怎么了?有事瞒我?
嗯。越行锋面露难色。
是什么?告诉我。沈翎当即冲过去在他身上乱摸,生怕他受了什么重伤不说。
我打算跟你一起洗。越行锋显得郑重其事。
这一刻,沈翎想把洗澡水泼他一脸:你就不能想点正常事么!
越行锋摊手道:你是我媳妇,不是很正常么?
沈翎脸一红,在某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迅速褪去衣衫,蹦进浴桶,顺便催促:要搓快点啊!还未坐稳,眼前重物坠入,溅了他一脸洗澡水。
用脚趾都能想到水花后边的欠揍脸,果不其然,越行锋正冲着沈翎笑,笑得很诡异,然而更诡异的是他还穿着一层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