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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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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那个林喻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马时被人拦下,颜陌当即表明来意:南越使者颜陌求见大崇沈少将军。

前来拦阻的几名兵卒面面相觑,通过眼神相互推脱了几个来回,总算有人站出来说话,即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少将军不在营中。

颜陌何尝不知沈翌的下落,有此一问不过是为装傻。他作出一副失望的模样,又道:少将军不在营中,那么林监军应是在的,可否为在下通传一声?

几名兵卒脸色一变,忽然变得不客气:你几个南越人最好尽速离去,否则两军交战,刀剑无眼,休怪我等手下无情!

一听是耍狠的话,颜陌料想他们是林喻的人,眼下这般部首来使之礼,定是心虚。

颜陌有意站了片刻,果然又等来他们的催促言语。于是,颜陌按照越行锋所示,故意作出遗憾姿态,悠悠转身,嘴里不住嘀咕:少主本想议和,不见就算了。

你站住!某名兵卒勐然叫住三人,说话有些结巴,你、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哈?没什么。颜陌本不是这样无赖的人,奈何那位少主毁人不倦,硬是要他以这种语气与这些人交谈。

监军大人他在,你等着。任何人都懂议和二字的意义所在,何况是林喻的小跟班?既然耳朵尖了听到,自是不能放过立功的机会。

有劳。颜陌款款一笑,与随从二人静立营外等候。

*

果不其然,林喻也不想放过建功立业的机会。走了沈翌,这机会可算是千载难逢。

命令来得很快,即刻有数人以接待使者的礼仪,将颜陌三人接了进去。

偌大的营帐内外皆是林喻的跟班,颜陌暗叹那位少主的料事如神,一切依计行事。

在林喻的注视之下,颜陌堂而皇之地往两边瞄两眼:议和之事非同小可,在下希望能同监军大人单独商讨一番。

林喻不屑一顾道:我身为监军,随将士出征在外,自然要多些人保护我的周全。即便阁下全无杀心,我也必须小心提防,毕竟我不是沈少将军,武功低微,只求见谅。

本以为要绕上好一阵子才能提到沈翌二字,没想到林喻这么快就说出口。颜陌暗道此人愚昧的同时,继而按计划行事。

虽然林喻的理由合情合理,却是在颜陌喜闻乐见的范围以外,好在那位少主连这件事也给料到,眼下只须大声说一句话,便可将两侧的阻碍尽数除去。

颜陌有意看着他,看得颇有深意,随即猝不及防地来一句:监军大人说的是,身居高处,自是须要小心一些。唉,若非沈少将军被困雁回峰下,想必以他一人之力,足以保护监军大人,不是吗?

好似无意的一句话,说得林喻心虚得唇色发白,脸面僵硬得像块石头:你、你说什么?他自问此事极为小心,即便沈翌逃脱,也无可能让南越知晓,可是眼前这人

遵照事前安排,颜陌故意顿了许久,方才一脸无辜道:少将军被自己人给坑了,难不成监军大人对此一无所知?

退下。都给我退下!林喻终是一掌拍在案上,令周遭护卫全都退出帐外。此时此刻,林喻想弄清这人的身份,且不愿让手下了解那事的来龙去脉。

多谢监军大人。颜陌见帐中仅余下他们三人与一个林喻,顿时松了口气。

少给我装客气,有话就说!林喻听他这口气,便知他的来意绝不是什么议和,基本上就是个讨价还价的货,大概还有几分要挟的意味。虽说受命于帝君,但若他把沈翌之事就这样宣扬出去,恐怕连解释的机会也无,林家就完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颜陌是真的没话说了。他作为影魅多年,说话的技艺本就退化得一干二净,刚才那些还是那位少主强迫给背的。

总而言之,耍嘴皮子这事,不适合颜陌。所以,他侧目向右。

林喻的爪牙已经请了出去,他应该动手了,还在磨蹭什么?颜陌忍不住朝那人使眼色。

气氛一瞬冷寂,直到颜陌右后方的某位随从突然弹出一记内息。

颜陌还未来得及庆幸任务完成,眼角便掠过一个衣角。

只见两根手指从衣里探出,飞快而精准地戳点林喻要穴。

如此手法,令颜陌叹为观止,也让他确认接下来应该没他什么事。

那人以尾指拨开下颌处的接缝,将整张人品面具撕去,现出原来容貌。

看得出来,当林喻看到这张脸,十分想高喊出声,只可惜他全身上下包括舌头,全都动不了,眼下只能勉强做个口型:柴石州

颜陌眼看着柴石州手脚利索地将二人的衣衫调换,而后将浑身僵硬的林喻往他身上一丢,顿时回过神:下面的事,交给你了。

此刻,柴石州正换上另一张面具,摇身一变成了林喻,且张口便是林喻的声线:你也是,装得像一点。

颜陌这才想起事还没完,还差最后一场,遂面无表情地高喊出声:林喻,你太过分了!就算你无议和之意,也不能动手打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连这个道理也不懂,还当什么监军!

柴石州顺势吼道:是不斩,不是不杀!你毫无诚意可言,给我滚!

紧接着,颜陌把林喻给拖了出去,再接着,一声又一声骂骂咧咧的,与另一随从一道将人丢上马背,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一出偷梁换柱。

林喻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被人挟持事小,眼睁睁看着柴石州成了他的模样,那后面的事,可就大了。

*

回到南越军营,尚是正午。

颜陌不负众望将林喻绑回,直接丢在越行锋跟前,便揩着冷汗,抽身离去。

越行锋连看都懒得看他,解了他的穴道,就踹去沈翌脚边:交给你了。

林喻连滚带爬地起身,本想说几句慷慨激昂的句子,可当眼角一提,瞥见上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孔,瞬间石化了。

难道探子说的全是假话,还是根本被他给骗了!

北逃的人,并非真正的沈翌!

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在屋檐下,低头就低头。

林喻手脚被缚,只得磨蹭过去:少将军,救我!若是他用你我威胁衡州城守,那必定守不住城池啊!

沈翌冷眼看他,顺便倒退一步,让林喻扑了个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龌龊,那人要挟的事,他不会做。

林喻一下就急了:少将军,我们同为大崇子民,你岂能信他不信我!

沈翌不再看他,对越行锋道:越少主,这个败类,交给你了。随意处置,不必问我。

越行锋走到林喻身边,用脚尖戳了戳:喂,听清了?这一回可没人救你。

林喻整个吓懵了,思绪顿时飞回万花深潭的水牢,一时间嚎得撕心裂肺。只可惜没人听他嚎,越行锋觉得他烦,就再次封了他的哑穴,喊人把他给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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