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门是开了,也肯所有人进去,沈翎没多计较,牵着花冬青一同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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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奚家大门,那家丁没按常理引他们去会客厅里坐着,而是匆匆把两人送去一处精致院子,且是一路催促。送到了地方,家丁便撤去了。
两人一抬头,恰好见越行锋与奚泽从房里出来,一柄匕首还在他颈畔。
沈翎一惊,赶忙阻止:越行锋,我们是来找他帮忙,你还不快放了他。
越行锋点了点头,把手一松,嘴里出来的句子依旧带着狠:是我夫人要我放你,你还不赶快知恩图报,把货给换了。
花冬青有点看不下去:他好歹是我干弟弟,你就不能客气点?
越行锋一脸无奈:唉,不是我不想客气,而是他不肯换货,还一个劲地躲我们。既然如此,我只能用点方法。
奚泽扶着门框缓过气,斜视越行锋道:能听我说一句么?见无人反对,他长长吁了口气,蜀锦是好货,若你们真心想卖、或是想换,我都能答应。可是,你们要去京城,看你们的样子,绝对不会是经商这么无趣。上回的事已经够呛了,这回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因为只有你合适啊,奚公子。越行锋把话说得语重心长。
对呀,从汨罗江城到这里,我们也不认得其他有钱人。所以,只有你了。花冬青踱步到他干弟弟身边,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上次那样明目张胆,你爹当然要被请去喝茶,这次不过换个货,用得着防成这样么?
当然用得着,你们用的可是我奚家的名号,连货也是我家的,我岂能不担心?奚泽目视眼前几人都不好对付,默默服了软,我不要紧,关键是我爹,我不想再有什么牵连他。
孝子不是这样当的。你既是知道京城出事,天晓得会不会波及许州,到时候,估计你连生意也做不下去。这回帮一帮我们,也算帮了你们自己。越行锋很清楚,刚说出口的句子全是瞎掰的结果。
见奚泽犹豫不决,花冬青觉得心烦:你别想了,把你爹请出来,我亲自说给他听。
没等奚泽说话,越行锋倒是抢先:他不在。
奚泽不敢看花冬青,低着头:去雁水附近谈生意了,半个月才回来。
沈翎瞥见花冬青又要发作,忙弹步过去拦她:表姐,冷静一点。
花冬青貌似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我很冷静。奚泽,需不需要我把你爹去谈什么生意、在哪里谈生意,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不知怎么地,奚泽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盯着花冬青,嘴唇一张一翕,许久才憋出一句:姐,你们今晚先在我家住下,我会去准备。
目送奚泽匆匆离开,沈翎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有求于人,搞到最后还闹出要挟的意味。但是,奚泽最后的表情很值得深究:表姐,到底是什么生意?
花冬青叹息道:我本不想拿这个威胁他,是他太小气。发觉沈翎依旧盯着,只好多说一句来解他的馋,得罪了当朝太子,还想只是喝茶那么简单?或是你真以为普通商人能有资格入阆风楼?总而言之,见不得光。
越行锋击掌道:真不愧是花家大小姐,可真有办法。
花冬青白他一眼:你我的人还在车上,还不快去接进来?
越行锋佯作殷勤:是,大小姐。说完,回头见沈翎还想追问的模样,立即示意他少说话,随后去外头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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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家的招待很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再也没见过奚泽的影子。问起家丁,都是一个答案:少爷出门办货。
舟车劳顿多日,终于能平躺着睡上一晚。
一夜过得很快,越行锋一行人又得继续北上,然不知奚泽的货是否备好。
颜陌去后院一看,随后传来消息,说是车上的蜀锦未曾动过。
如此不屑一顾,可见奚家确实有钱,说是许州首富,说不定真正财力还在此之上。
众人将离,仍是未见奚泽的影子。
颜陌料定他害怕跑路,故而主动请缨要去追逐一番,后被越行锋拦下。
这时,奚家的家丁送来奚泽的一封信,顺便告知他家少爷已出门远游。
对此,花冬青呵呵一笑:父亲谈生意,儿子远游,还不是怕死。转眼见沈翎仍是昨日那副眼神,又是笑了笑,别想了,他家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越行锋拆开信,眼睛一亮:他把货备好了,就在城西的库房,我们去取了便是。
话毕,从信封内抽出另一张纸,上边是奚家印鉴。
第227章世事突变
京城内外,巡兵遍布,可疑人等均不得入内。
好在越行锋一行人久历江湖,外加奚家的货物,入城还算容易。
车水马龙,繁华盛景,京城依是一处奢华之地,即便风声不同以往,仍是喧嚣。
颜陌第一次入京,一眼便知南越王族难以企及,眼光所到,皆是富庶。
再环顾一周,见城门那头似乎聚集不少百姓,方才入城时还不见如此拥挤。
不知不觉,颜陌驾车的速度慢下来,车内探出半个人身,是花冬青:为何慢了?
颜陌自然而然朝后边一指:那边有很多人。
花冬青见怪不怪:那是张贴皇榜的地方,当然有人痴心妄想着占便宜。
皇榜?沈翎亦从车舆内探出身,他眉梢一颤,心头像是预料到什么,立即跃下马车,向皇榜飞奔过去。
翎儿!越行锋一手抓了个空,只得快步追上去。
越行锋护着沈翎挤到最前边,终于看清那张明黄纸上写着:
昭国公府少将军沈翌于衡州一战败于南越,其中有通敌卖国之嫌,今已查证,于十日后午时斩首示众。
目光停在明黄纸最末的朱红印鉴之上,沈翎愣住了。所谓京城剧变,竟是这般!
为何此前茶摊那边未听人提起,连柴家的事都能传出,为何昭国公府的事半点也未流出京城?难道是帝君有意为之?
耳畔尽是纷纷议论,每个人口中都念着兄长的名字,沈翎双拳一握,冲动地想要将皇榜撕个粉碎,手还未抬起,已被身边人扣住。
越行锋及时制住他,二指在其后背飞快点戳:我们先走。
沈翎几欲喊出声,奈何越行锋手法极快,又点了他哑穴,眼下只能狠狠瞪他。
对此,越行锋也无可奈何,担心周围的民众看出什么、听出什么,暂时先把他从人群中拖离,待到了过客稀疏的地方,才说:还有十日,先走。
怀里的人似乎松了力,越行锋知道这不是妥协,因为从他眼中看到的是一抹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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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五人并未选择偏僻处的客栈,而是在喧闹的大街边上随意挑了一间。
颜陌将羽背回客房,花冬青则借口妹妹生病,向客栈掌柜问了药房位置出门巡查,在角落的客房里,只余下越行锋和沈翎两人。
耳根终于静了,越行锋暂且解了他哑穴,但依然未让他行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