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没说话,半闭着眼靠在扶手上,闻言微微睁开眼,就见江絮坐在一旁,支着头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微微起身,慢吞吞的从沙发上爬进了他怀里。
顾轻舟靠在他怀里说话时,呼吸依旧带着酒气:热。
江絮在想别的事,闻言随口道:热了就脱呗。
顾轻舟闻言,眼神茫然的思索片刻,然后窸窸窣窣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紧接着是浅灰色的低领毛衣,江絮察觉不对劲,眼神一扫,发现他就差个衬衫没脱了,忙按住顾轻舟的手道:脱外套不就行了。
顾轻舟还在和衬衫做斗争,然而纽扣太小,怎么都解不开,最后只得放弃,他伸手环住江絮的脖颈,身上体温渐渐升高,隔着一层布料,也有些发烫。
江絮料想是喝酒喝的,又怕他着凉,干脆把人抱到了床上,被子一盖,随他怎么脱。江絮的行李还没收拾,他正准备起身去找行李箱,结果被顾轻舟抱着脱不开身,脖颈间密密落下对方笨拙的亲吻,湿软一片。
江絮撑在顾轻舟身体上方,骨子里流氓本性不改,有些好笑的问道:想做了?
顾轻舟领口的扣子磕磕绊绊解开了几个,性感的锁骨分明,白色的衬衫也有些皱巴巴的,左耳的十字架耳钉微微闪着光,平添一分秀气,他眼神迷茫的看向江絮,不知道是喝酒难受还是热的难受,只攥着江絮的手放在领口上,然后皱眉说了一个字:热。
江絮大抵觉得挺有意思,不自觉笑了笑,声音低沉,带着戏谑:叫声哥来听听,叫哥了我就帮你解扣子。
顾轻舟睁着一双黑润带着湿意的眼看着他,然后乖乖的叫了一声:哥。
声音很软,软得根本不像是顾轻舟平常的声调。
江絮闻言眼眸控制不住的暗沉了一瞬,喉结微动,听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然后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上去,而顾轻舟也乖顺的回吻着,只是到底比不上江絮那种欲将人吞吃入腹的感觉来得猛烈。
顾轻舟的扣子不知被谁一颗颗解开,白色的衬衫悄无声息从床畔滑落,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看起来颓然且无力。
窗帘半拉着,隐约可窥见远处灯火阑珊的高楼大厦和一望无际的深沉夜色,雪花悠悠的打着转,从天际缓缓飘落,微小带着冰凉的温度,却偏偏有着铺天盖地的浩荡声势。
江絮忽而叹了口气,他亲吻着身下的人,声音模糊不清:顾轻舟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九个年头了,很快就是第十年。
有时候午夜梦回,他常常想起以前的少年时期,总觉得遥远不真切,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那样的肆意妄为,那样的奋不顾身,真的是他们曾经所拥有过的一切吗?
他们一边在人生路上前行,一边也丢掉了许多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又或者是十八岁的一腔孤勇。
顾轻舟本来就醉的神智不清,现在更是浑身无力,瘫在床上只剩喘气的份,并不能回应江絮什么,只是呢喃不清的说了些什么,然后往他怀里挤了挤,像小动物似的用头发丝轻蹭着他的下巴。
江絮心想明天上午再收拾行李算了,他把顾轻舟从床上捞起来去浴室洗澡,想起接下来得有一段时间见不着面前这个人,不由得捏了捏他的脸,总觉得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干脆利落了,自顾自的道:婆婆妈妈真烦人。
浴缸里充斥着温热的水,在里面浸久了,出来的时候会被空气激得头皮发冷,顾轻舟原本思维混沌,后来不知是不是酒醒了一点,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絮还不困,正靠在床边玩手机,李思傲走了也没人跟他组团打游戏,只能刷刷电视剧,顾轻舟头有些疼,用手背覆着眼皮,然后在被子里轻轻踢了踢他。
江絮没搭理,只以为他在撒酒疯。
顾轻舟声音略有些沙哑的懒懒出声:江絮
江絮:嗯?
顾轻舟听不出情绪的问道:你是谁哥?
江絮闻言,刷手机的动作微顿,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刚才好像趁着顾轻舟喝醉酒口头上占对方便宜来着,淡定的放下手机道:我是你哥,你是我大爷。
没毛病。
顾轻舟问:是吗?
江絮点头:嗯。
顾轻舟:那你叫声大爷我听听?
江絮闻言,眼皮子跳了跳,心想自己刚才还是收拾轻了,不然顾轻舟怎么还有精神在这儿说话,他干脆关掉床头灯,身形下滑,盖上被子道: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顾轻舟神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心想江絮这次还只是骗着自己叫哥,下次岂不是要叫爸爸了,这种混账事对方绝对做得出来。
顾轻舟意有所指的道:你不要以为我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絮微微挑眉,心想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记得,上次连银行卡密码都差点顺嘴秃噜出来,多光荣。
顾轻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视线虚无一瞬后又重新聚焦,指针在黑夜里泛着浅浅的荧光,不偏不倚正好指向十二点,外间风雪未停,他在被子动了动,忽然出声道:江絮
江絮:嗯?
顾轻舟说:新年快乐。
江絮闻言怔了一瞬,然后回神,笑着道:嗯,你也是。
外面越冷,屋子里就越暖和,顾轻舟想起江絮明天就要回老家,莫名有些睡不着,指尖在被窝里戳了戳江絮的腰:衣服收拾了吗?
江絮按住他乱动的手,意味深长的道:正打算收拾呢,结果被你拽上床了,明天再说吧。
顾轻舟闻言,再淡定也有限度,他不自觉捏了捏自己温度逐渐升高的耳垂:那只能说明你定力不够。
江絮乐了:我定力要是够,你现在还打着光棍呢。
顾轻舟说不过他,干脆闭了嘴,老老实实睡觉,江絮隔着被子,摸了摸他清瘦的脊背,只感觉顾轻舟从来就没长过什么肉,自己天天吃泡面都比他壮,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生这样,还是因为心里压着太多事。
外间黑夜里,雪簌簌的落下,绿化带里的松柏积了层薄薄的雪,一夜时间而已,再开窗一看,外间就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江絮打开窗户看了眼,风立刻裹挟着雪花吹进来,无孔不入,他反手关上窗户,一想自己要在这样的天气挤车回老家,就觉得挺操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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