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出什么事了,跟妈说。
陆慎非,你能不能别来烦我,让我一个人呆着行吗!
陆慎非?顶灯啪一下亮起,从煦站在玄关,疑惑地看向屋内。
屋内没人,陆慎非站在阳台。
他近来烟瘾有点大,从煦十次来他有五六次都在抽烟,今天也是如此。
从煦明白陆慎非或许是在这段沉寂的时光中消化着什么,只陪伴,不多言。
走上阳台,陆慎非把烟掐了,神色间没有多少阴郁之色,反而颇为明朗。
从煦便懂了,问:想什么想明白了?
陆慎非看着从煦。
不能说想明白了,只能说想通顺了毕竟人和人不同、境地和境地不同,无法完全做到感同身受。
但其实根本不用感同身受,只要沉下心去体会经历,便能从生活琐碎对一个人的消耗中窥探当年的冰山一角。
很难吧。
从煦的当年,一点都不容易。
用他自己在《无路可退》中的形容:婚姻有时候不是围城,是围墙,四面聚拢、地挤盖塌,令人喘不过气。
围城里的人只是想走出去逃离,围墙中的人却是想冲破求生。
陆慎非无法评判,只能在想通某些点之后,看着如今的从煦:我不知道。
他以前都不知道。
从煦无所谓地笑笑:早过去了。
耸肩:不都说了么,向前看。
但其实这段时间,从煦自己也没有向前看,他留在原地,陪着陆慎非,陆慎非则在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节奏中,回顾曾经。
不能都怪你,很多事是我自己没跟你提。从煦忘了,但自己什么脾性他自己最清楚。
我刚刚在想,陆慎非道:如果当时有些情况你和我说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从煦认真地想了想,轻哼:谁知道。
陆慎非提了一个假设:也许会不同。
从煦没给陆慎非留下不该有的幻想:也许还是这个结果。
陆慎非看向从煦,直接问他:喜欢了那么久,感情说没就没了?
从煦淡定地回:感情之所以被称为感情,就是因为它可以莫名奇妙地有,也可以突如其来地走。
陆慎非回视着从煦,没有说话。
他近来受的情伤可谓是相当重了,说整颗心被敲的粉碎也不为过。
能拼凑回一点,全靠从煦口中暗恋他的那四年。
如今,从煦再一次开诚布公地冷静提醒:结局未变,一切照旧。
从煦:还不甘心?
不管甘不甘心,至少两人还能站一起聊天说话。
从煦心不大,觉得他们两个走到今天,这情况已经算好的了。
看看外面多少恩怨男女,离了婚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
陆慎非如今也平和了许多,淡淡道:你之前也不理我。
从煦:我那是想让你彻底对我死心。
陆慎非挑眉:想起来了?
从煦:猜的。
陆慎非顺口就说:猜的不一定是真的。
从煦跟着道:我又不是猜别人,是猜我自己。他自己难道还不了解他自己吗?
陆慎非再次问:真没感觉了?
夜色浓酽,月朗星稀。
前楼的灯光几乎都灭了,只余单独几间光亮。
从煦和陆慎非就这么站在阳台,迎来了两人离婚后最平和的一次夜谈。
从煦:嗯,真的。
陆慎非闻言没任何流露,继续问:没感觉是什么感觉。
从煦想了想,描述道:就像是认识的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陆慎非脱口而出:你和朋友上床?
从煦:
还能不能聊了?
陆慎非挑挑眉:这是事实。
是,事实。
认,他认。从煦心道,他又没有不认。
从煦耐着脾气,好好的一个字一句话地解释:那天确实是我鬼迷心窍了,我没把持住。
也承认:陆总你长得帅,还优秀,对我又好,无论哪一点都卡死在我的审美线上,我作为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怎么看怎么惦记,又喝了酒,酒精壮胆,外加心思本来就歪
陆慎非懂了:真拿我当炮友了。
从煦想踹他。
陆慎非跟着承认:也怪我,我故意的。
故意在从煦面前展示那些能诱惑人的东西。
陆慎非:我就是想你回来。
或者说,是他想回到从煦身边。
为了这个目的,才有了后续所有的合作、项目开发。
陆慎非幽幽的:我没那么好心,要为没希望的前任发光发热。
从煦闻言却笑,看着陆慎非:我又不止是前任。
陆慎非也认了:是。
不止是前任,还是朋友。
是曾经恋爱了他四年一声没坑过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陆慎非哼笑,想想又有点气,问从煦:之前都挑明了没感情没希望,何必来找我?还说什么陪他。
从煦点头:是啊,有什么办法,狠不下心。
从煦无赖的口吻:就陪你,就陪你了。
我还吃你煮的饭,坐你的车上下班,让你给我买这买那、打扫卫生、当牛做马。
陆慎非忽然伸手按在从煦脑后,静默的眸光落定在从煦眼底。
从煦跟着静了。
陆慎非问他:你觉得这样也可以?
留在身边的人,是还爱着他的人,也可以?
从煦想了想:你最近都没有上班,之前还想把公司都给我,如果是要走,我也接受。
顿了顿,不过公司我一个人兜不住,你如果不想要鹿橙了,走之前就得先把公司这边处理好。
陆慎非的手还拢在从煦脑后,两人从并肩变成面对面,陆慎非始终看进在从煦眼底:我想听你心底话。
从煦回视:这就是心里话。
陆慎非换了个问法:你也是这么想的?想他走?
从煦默。
陆慎非紧跟着:告诉我,都告诉我。
以前不说不聊,现在无论如何都要说开。
从煦:实话?
陆慎非:实话。
从煦回视着:我的实话不太好听,也很无耻。
陆慎非等着。
从煦也看进陆慎非眼底:我希望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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