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俊之摇摇头,苦恼地说:相爷倒是没为难我,只是说公事公办,律法该如何就如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是宁家?
宁夫人愤怒地吼道:魏家大郎那是什么货色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当年被顺王打伤屁都不敢放一个,成日干的欺男霸女的事情还少吗?如今来与我们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他怎么不与顺王说去?
提起顺王,两人同时眼睛一亮,宁俊之抓住妻子的手说:顺王正是去了南越,你兄长也在南越,你娘家在南越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肯定很得顺王看重,不如你让兄长出面请顺王帮忙说和,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如今朝中形势不稳,顺王依旧是许多人心目中的储君人选,魏家肯定不敢得罪他。
宁夫人点点头,我这就去写信,只是时间上怕来不及啊,这一来一回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走海路,我听傅家人提起过,顺王开通了海上之路,从京城走水路一路往东,到大海坐海船一路南下,能节省非常多的时间,也许来得及。
可咱们没门路啊。
你亲自去一趟北大街的立即杂货铺,如今朝中有风声说那家店是顺王名下的产业,不管是不是,那家店应该都与南越有关系,你找他家掌柜打听打听,看看能否帮忙顺带个人。
行,我这就去。涉及儿子的生命安危,宁夫人也不敢耽搁,换了身衣裳,带上银两就出门了。
宁家虽然拮据,那也是相对富贵人家而言的,这李记杂货铺她也来过,贵的东西买不起,还是可以挑一些实用的小东西的,去年,她夫君送了她一面巴掌大的银镜,欣喜的她半个月都面带微笑。
李记杂货铺的生意一直很好,这里总会出现一些新鲜事物,还很实用,最近新上架了一种瓷器,白底青花,一整套摆在进门处的货架上,让人一进门就眼前一亮。
宁夫人眼馋地看着那套高雅的瓷器,知道自己买不起,便只能过过眼瘾,她完全不知道,这套瓷器之所以能做出来,还与谢当家有点关系。
当初谢当家曾对田家主说顺王下一步想建窑厂,把田家主吓得半死,回去就让人专心研究更精美的瓷器,免得被顺王占了先机。
重赏之下,还真的让他找到了进步的新方法,加上从顺王府那买来的锻造工艺,匠人们研制出了能使瓷器表面更光滑的法子,使得瓷盘瓷碗摸上去光洁顺滑,比最嫩的肌肤都嫩滑。
后来王爷又说,可以在白瓷上点缀一点图案,不用太复杂,素雅一点,他不太喜欢色彩太浓艳的瓷器,于是就有了这套青花瓷,这也是田家主送给顺王的年礼,当即就被王爷用高价买断了独家销售权。
田家主也不傻,这东西有多珍贵他知道,只是他们田家的市场确实没有顺王大,顺王能将瓷器以最快的速度卖到京都卖到北地,甚至卖到西域,他田家绝对比不上。
于是田家主狠下心卖出了一年的独家销售权,一年后,这瓷器田家还是要卖的,而且这一年,田家还可以设计出更多更好看的图案,到时候就是田家大放光彩的时候了。
宁夫人在招待区坐了一会,才见到李记杂货铺的掌柜,果真如别人说的那样,是个非常年轻俊秀的男子,也就和她家二郎差不多大。
宁夫人道明来意,因为只是借道带个人,她觉得这是件很小的事,以宁家的身份,对方没理由拒绝,何况她也不是白搭船,是付出报酬的。
雷骆没有立即答应,他对宁家二郎和准王妃谈过婚事的事情很在意,潜意识里对宁家不喜,此时,他还不知道李煦杀了宁家的小儿子,两家注定要成仇人的。
不瞒宁夫人,我们商铺确实有船去南越进货,一来一回三个月左右,您的请求只是顺路的事,只不过
宁夫人将一个鼓鼓的荷包塞进他手里,哀求道:还请掌柜帮个忙,以后有任何事情我宁家一定鼎力相助。
夫人误会了,我不是不帮,而是去进货的船此时应该就在南越,还没回来呢,我们商铺也就只有这条船,下次出发肯定没那么快的。
宁夫人焦急地问:既然有这条路,说明不少人都会走,那你可知还有哪家有船?
雷骆嘴脸擒着得体的微笑,意味深长地说:这本来是小店的机密,不知夫人从哪得知的消息?不过既然您上门了,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但事实已经告知您了,至于这条路上还有谁家的船,我们也不知。
而且说句难听的,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说,这是破坏行业规则的,大家都不容易。
宁夫人没想到会是这样,诚挚恳求后对方依然不为所动,愤恨地说:不肯帮就算了,以宁家的人脉,我们自己也能查到,但是,以后我家肯定不再光顾你家的生意。
雷骆不在意地笑笑: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夫人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接受,让您白跑一趟,实在对不住。雷骆将荷包还给宁夫人,不卑不亢地说:我送宁夫人出门吧?
雷骆把气成河豚的宁夫人送出门,又让人去查宁家的事,他总觉得,宁家的事没那么简单。
李煦此时也收到了京城的来信,关于赐婚的事情的,他让雷骆他们查一查那位郎中令的女儿,此外,就是在京城散布一些谣言。
雷骆的回信很长,足足有十几张纸,李煦还以为事情很复杂,结果看到的是一篇故事性极强的小说,一本关于他未婚妻爱恨情仇的小说。
故事跌宕起伏,感觉这姑娘的几年就顶别人的一生。
在雷骆的汇报中,这位姑娘在八岁时和她青梅竹马的邻居小哥哥定了娃娃亲,但她并不喜欢这位小哥哥,她在十二岁时看中了魏相爷的嫡次孙,正巧那年她定亲的人家获罪降级,要离开京城,她便趁机提出退婚。
据说退婚的过程也很曲折,最后还是男方觉得愧疚才提出来的,丝毫没让女方颜面受损。
这件事因为没对外公布,对家又远离京城,因此没人知道,雷骆是从郎中令家下人口中得知的。
也就是从这之后,这位姑娘开始频繁出门,结交权贵女子,参与各种小朋友之间的活动,渐渐传出才名。
到了她十四岁那年,她中意的那位郎君成亲了,她郁郁寡欢了一整年,鲜少出门活动,对外说是身体不适。
又过一年,她出门上香时认识了一位寒门学子,两人以书信往来,很快就情投意合,偷偷在一起了,但他的未婚妻是位及其冷静现实的人,知道自己不可能嫁给一个寒门学子,又不舍得放弃这么个能与她交心的男子,于是一直吊着他。
据雷骆说,这位姑娘如今不仅还在和对方往来,甚至在被赐婚前,家里准备给她说亲,对象是宁家的二郎,宁赟的二哥,而她自己也是满意的。
就在她纠结着不知怎么结束上一段感情的时候,宫里给她赐了婚,对象是发配南越的顺王,这就打乱了她的计划,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顺王这个人,撇开他的封地在南越外,其余真没什么缺点,人美心善,温柔大方,前妻是罪人已经被除名,只有一个女儿,甚至在三皇子被贬后他的机会又来了,所以能嫁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说不定以后能母仪天下呢?
李煦看信中提到,在赐婚的消息传开后,那位寒门学子和宁家二郎都找过她,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两位公子都陷入了失恋的痛苦中。
故事到这就没了,李煦想,这样一位情商极高的女子如果来了顺王府,恐怕不会甘心只做个名义上的王妃,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这婚必须退。
寇骁回来后,李煦把信给他看,对方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点评说:这姑娘很有心机,而且很聪明,否则也不可能让大众对她的印象那么好,而且她的这些事还捂的严严实实没人知道,可见手段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