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怎么会长在这种地方,不是应该生在清澈繁茂的池塘么。
他不由得看向越歌。
屋内的灯泡光线黯淡,越歌褪去了制服外套和领带,正在屋内翻找着什么。
侧脸白皙,轮廓精致,干干净净的气质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像是只误入垃圾场的白色猫咪,还是带着温润书卷气的猫。
感受到注视,越歌浅淡的眸子转来,对江画说:稍等我一下。
江画点头,后知后觉开始懊恼。
他刚才没有过脑,无意识说了很过分的话,也不知道越歌听了会不会生气。
系统不以为意:没事,白莲花怎么会生气。
话是这么说,江画抿了抿嘴,依旧忐忑不安。
趁着这个间隙,他走到天台边缘,开始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片区域没有高楼大厦,大多都是上了年代的房子,忙碌的人影在对楼的楼层间穿梭,面对他这张生面孔,偶尔还会有人停下和他挥手。
江画有点不知所措,也僵硬朝那位胖大叔招手。
江画。越歌拿着几本书出来了:你想在哪里讲,屋里比较闷,外面现在还好,等下天黑了,可能会有虫。
江画心不在焉地说:我怕虫。
越歌稍作停顿,说:那我们就讲到天黑吧,四十分钟左右。
江画点头,走回时路过晒衣架,晚风吹过,衣衫飘起,又嗅到了淡淡的清香。
屋子前有一张小方桌,两人在桌前坐下,越歌先拿出成绩单查看江画的成绩。
江画靠着桌子,偷偷瞄他,表情欲言又止。
半分钟后,他一咬牙,到底磕磕巴巴挤出一句:越歌。
越歌抬眼,疑惑问:怎么了?
脸憋得通红,连带着耳朵也遭了殃,江画两臂端在桌上,半张脸都埋进了手臂里,眸光虚虚闪着。
这个反应让越歌心下一跳,神情跟着冷淡下来。
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那么说...江画声音细细闷闷的,越说越小:我也不是嫌弃,我就是、就是没见过这种。
你说什么了?
江画彻底藏起了脸:我说这里不是人住的,但你住这儿。
越歌怔怔看了他半晌,眉眼舒缓,哑然失笑。
视线回到成绩单,他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真的?
真的。
江画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他既好面子,却又憋不住事儿,一旦意识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是不解决,就会自顾自的愧疚好久。
现在解决了,江画心中大石落地,郁闷的感觉总算散了。
江画的成绩单,说是惨不忍睹都不为过,只有英语能看,其他五科加起来,还不如越歌单科的成绩高。
越歌问:开学为什么选择理科?
江画答案简单:文科字儿多,我懒得看。
越歌点头会意,又看了一遍成绩单,拿起数学书:先从数学开始,打好基础再学理综也会轻松些。
江画听不懂,很敷衍地点头。
他跟来越歌家,根本就不是为了学习,自然也就不在意从哪科开始。
辅导的人很多,对于江画这种类型的学生,越歌特意找出了高一开学的教材,从第一章讲起。
从放学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偌大的天台上,两个人相邻坐着,一个专心讲解,一个专心走神。
江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在越歌画题的空档打岔:你自己住吗?
越歌一心二用:不是,和我爸爸。
那他人呢?
他常住在楼下,不怎么回来。
那你妈妈呢?
越歌笔尖没停,声音依旧温和:江画,专心一点。
江画哦了声,眼珠滴溜溜地转,没过两秒,又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和老李怎么认识的啊?
这次越歌终于停笔,意味深长地瞥了江画一眼。
见过几面,他是我家教学生的邻居,家里女儿今年中考。
这事儿江画还是第一次听说,江家保镖司机有好多,没有哪家少爷会关心佣人的家庭情况。
江画暗想,这也太倒霉了,竟然能这么巧认识。
系统咯吱咯吱地卡了机,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提醒他说漏了嘴。
江画接着问:你不写作业吗?
写完了。越歌说,将课本朝江画推了推:看看这道题。
我看不懂。江画说的坦荡,把课本推了回去:你自己看吧。
越歌:...
系统:...
跟来白莲花家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进一步了解他,二是耽误他学习。
江画对着眼前的天书,两个目的都忘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拖延时间逃避学习。
就像所有被老师一对一补课的差生都会化身话痨,想方设法地闲聊拖延时间。
他半拄着头,肩膀上的外套垂到手臂,夕阳的余晖映在脸上,更显艳色逼人。
班长。江画捂着肚子,软绵绵地说:我饿了,学不进去。
该问的已经问的差不多了,目的达成一半,江画感觉今天可以走了。
他本意是就这么告辞,没想到越歌愣了愣,说:今天没能去买菜,现在只有泡面。
泡面是什么?
光说解释不通,越歌回屋拿了一袋让他看,江画眨巴了两下眼睛,改变主意了。
我饿了。
越歌默了默,说了句稍等,拿着面走了。
系统问:你要吃泡面?
江画伸了个懒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我没吃过,一直想尝尝来着,有人做不是挺好吗。
系统:你脸皮真厚。
江画冷笑:你懂个屁。
他不相信白莲花没脾气。
既然让李磊找麻烦失败了,他就另辟蹊径,亲自来挑战白莲花的底线,要是越歌忍不住跟他黑脸,是不是也算歪了一点点。
乔修远这么一提醒,他有点被逼急了,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火速带歪白莲花,再火速把他掰正,两者抵消,最后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画摸了摸肚子,但饿也是真的饿了。
然而白莲花家的晚饭,江画最后还是没尝到。
等越歌做好面,从屋内走出来时,江画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越歌在门口站立半晌,又将面送回了厨房。
他走到桌前,无声俯视着眼前的这张脸。
晚风微凉,江画的外套约等于只穿一半,睡梦中的人冷得瑟缩了一下,皱眉蹭了蹭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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