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蹭向右车门,两手扒着车窗,自下而上的视角显得一双眼睛更是郁闷无辜。
干什么?他干巴巴地问:先说好,我肯定得回去。
六点多钟,寻常下班的时间段,阳明区地痞无赖就喜欢在这个时间点寻找肥羊,阳明区到处都能零星瞧见几堆抽烟的混混。
原本筒子楼下就有几个靠墙抽烟的男女,瞧见越歌下车,当即一阵烟儿似的溜了。
越歌一条手臂撑在车架上,另一只手直接覆上他的手背,指节焦躁地点了几下,等司机李石机械性地戴上眼罩耳塞才张口。
你知道吧,我表里不一,不是个好人。
江画眼神愈发古怪,暗想现在也没喝酒,突然自我觉悟是怎么回事,不过想归想,还是配合得点了点头。
知道,说这个干什么?
越歌继续问:你爸妈在家么?
在家啊。
...艹!
越歌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养个江画确实费劲,他好哄,不代表他背后的人都好哄。
以前的他确实毫无破绽,现在处境却比秦扬好不到哪里去,某种程度上,甚至更好拿捏一点。
苏闻这趟回国,越歌不用脑子都猜得到他想干什么,无非是告诉江画乃至江家实情,从而给他制造出一堆麻烦,他确实能回馈苏闻更大的麻烦,可值不值得还有待商榷,若是江家知道他的底细,保准立马把江画打包送出国,强制切断这段往来。
江画只觉得越歌这会儿阴沉得让人心慌,于是反手抓住他那根点动的手指,轻声问:你突然骂什么人,我爸妈在家怎么了?
他会说我坏话。
谁?
苏闻。
苏闻哥说你什么坏话?他只知道你打架很凶,我爸妈不会在意的。
江画记得很清楚,在国外时他只说了分手,关于越歌的欺骗行径一个字没提。
不是。越歌扯了扯衣领,烦躁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是其他事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但要是让江家父母知道他间接弄死了越天成,第一反应绝对是他这人心狠手辣,既然爹妈都下得去手,和江画在一起后也会对他们也会下手。
有这想法简直太特么顺理成章了。
但本来就不是所有事情都可操控的,如果苏闻足够重视江画,会做出这个决定也并不意外。
事已至此,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挽救办法了。
越歌攥紧窗沿,修长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才克制住把江画拽下车的冲动。
就算江画不回去,苏闻也会和江家提起。
养你真费劲。他边说边将手臂伸进车窗,拽过又开始愤愤不平的江画,狠狠咬了他嘴唇一口:你们约的几点?
嘶...你咬我干什么!
江画疼得嘴巴都麻了,能感觉到没出血,也能感觉到明显印下的牙印,当即就想咬回去。
越歌任他不轻不重地厮磨了两下,捏捏他的后脖颈追问:你和苏闻约的几点?
八点,到底怎么了,你好奇怪。
没事。越歌扫了眼驾驶座的时间,又咬了江画一口才放手:养不了了,回去吧。
江画愣了愣,没感觉多疼,只是见越歌说完就走,拿起手机似乎在给谁打电话,当下觉得这人小心眼的没边,他和苏闻见个面而已,就反复提醒养他费劲什么的,奇奇怪怪,没一句好听的。
说话不好听也就算了,竟然还咬人,明明喝醉时嘴巴那么甜。
混蛋,谁用你养!
他拉上车门,赌气推了把快睡着的李石,让他赶紧开车,心里暗自决定回家就去酒窖偷拿几瓶老爸的红酒,灌出越歌几天的甜言蜜语。
江画走时,越歌正站在楼道外和陈梦榕通电话。
不需要听到对话内容,只凭他那阴影都压不住的沉郁脸色就能判断处通话内容绝对算不上愉快,五分钟不到,话筒里先是传来东西打翻的噪音,紧接着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和开门声。
电话被挂断前,越歌听见一声略显尖锐的苏闻。
放下手机,他嘴角噙起冷笑,眸底只剩下浓得化不开阴鸷。
苏闻能下定决心和自己正面交锋,不知道能不能禁得住把他当了二十年亲儿子照顾的继母央求。
要是禁得住,越歌着实该替江画感谢一番他这份赤子之心。
他要让苏家身败名裂!
第89章我认输。
时隔一周后,江画终于再次回到了江家。
迈进卧室,他丢下书包,先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打了几个滚,鼻间没嗅到越歌身上那独一份的香味,隐约竟有些不自在。
江画默默腹诽,他在越歌家里一共就住了两天,习惯培养的也太快了点。
不过越歌比他更奇怪,听说他要回家,反应跟神经病似的,所以江画擅自认定越歌绝对更喜欢他一点。
想到这,他摸出手机,自拍一张给越歌发去了。
【话梅糖超甜:我到家了[图片]】
【x:不认识。】
【话梅糖超甜:???】
很快,越歌打来电话,说话的声音有点哑:见到苏闻了么?
没有啊,约的是八点。
是么。
江画抱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嘁,你不是不认识我么。
越歌没说话,话筒里传来阵阵风声,听得江画心生疑窦。
你还在外面?
看风景。
江画坐起身,两条腿不安地晃了晃:你到底怎么了?有吃晚饭么?
没胃口,手疼,你回来喂我?
...别瞎扯了。
越歌吸了口气,声音有些疲惫:算了,没事了。
江画问:你到底怎么了啊?
江画,你好麻烦。
啪叽。
江画把电话挂了。
越歌果然在发疯,江画忿忿一摔手机,在床上又滚了几圈,换身衣服就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