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陈炎亭又道“保和堂的大夫,既是医术不精,往后便不要请了,另换个名医过来,为你安胎。”
小程氏微怔,口唇颤颤。
而陈炎亭话却未完“你房中的婢女,很是不好,连主母身怀三月身孕,都一无所知。这等服侍不上心的仆婢,留着也是无用。打发出去,叫管事的另择好的过来。”
发落完毕,陈炎亭在屋中又来回踱了两圈,说道“我到母亲那里,还有几句话要说。晚饭,你便一个人吃罢,晚上也不必等我。”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向外去了。
望着丈夫冷漠的背影,小程氏颓然坐倒。三月这春风和暖的季节里,她却感受到了一股透骨的寒冷。
陈婧然依旧是木然的,父亲自进屋到离去,未曾看她一眼,仿佛她是不存在的。
自小到大,父亲同大姐虽争执吵闹不休,可她能感到,父亲是看重大姐的,而自己这个三女儿在父亲心里可有一席之地?
第13章
待陈炎亭走后,小程氏仿佛被抽离了全身的气力,瘫软在了床上。
陈婧然慢慢挨了过来,在床畔坐了,低低道了一声“娘……”
小程氏如梦初醒,惊弓之鸟般的捏住了陈婧然的手,惊慌失措的连声问道“侯爷为什么要把我房里的丫鬟都打发出去?为何不让保和堂的大夫给我看诊了?莫非、莫非他都知道了?”话未说完,她只觉得心口阵阵的发慌,牙根酸软,两眼流下泪来,抽噎道“我也是希望侯府后继有人,才出此下策。万不得已啊……”
小程氏话说的颠倒,令陈婧然有些莫名,然而她还不及细想,手腕上入骨的剧痛便使她禁不住低低嘶了一声。
原来,小程氏握住她手腕的力气极大,十指根根如铁箍,直嵌入她细白的皮肉之中。
陈婧然吃痛的低吟道“娘,您弄疼我了。”说着,她见小程氏一无动静,泪珠子却依旧一颗颗掉落下来,滴在她手背上。
她无法可施,只好任凭小程氏握了,说道“娘,我想爹只是生了二姐的气,并没其他的意思。”
小程氏垂首木然,半晌说道“你二姐言语不稳,倒拿我房里丫头杀什么性子?何况,这又和那保和堂大夫有什么相干了?竟要一并撵了去!侯爷,怕是都知道了罢?”话至尾处,已近乎颤抖。
陈婧然并不明白她母亲在说什么,只道她是身怀有孕,又突遭变故,一时心神紊乱,胡言乱语起来,低头想了几句话,劝慰小程氏“娘,您大约是忘了,那大夫上月来给您请过平安脉,那会儿他可什么也没说。今儿过来,又说您气血紊乱,怀了三月的身孕,那可不是前后打嘴?爹说他医术不高,也是有因由的。至于那四个丫头,她们都是您房里贴身侍奉多年的丫鬟,您怀了几月的身孕,她们竟敢说一无所知,这可不就是服侍不周么?所以,爹打发她们出去,也都是正理。”
小程氏心神逐渐平稳下来,她思绪平复,便想明白了这中间的事情。虽说尚有些心虚不安,但那件事侯爷大抵是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