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首领太监鲁宁见着皇后来请安,那整颗心就似悬在半空里。进了殿,李安好按规矩给太后行礼。
“身子好全了?”太后心里的那口气还未出,说起话来怪声怪腔的:“哀家本想去坤宁宫瞧瞧你,可又怕到了那地触景伤情,忆起先帝,”眼眶红了,悲戚道,“他撒手走了,留下哀家在这世间受罪。”
李安好闻言凝眉,似能体会太后苦痛一般:“红尘就是这般,苦辣酸甜都有,”抬首看向高位,“斯人已不在,余者睹物思人最是苦。母后今日不提,儿臣与皇上倒忽略了这点,也实为不孝。”
太后直觉不好,立时出声:“哎呦,哀家这头怎么突然抽疼?鲁宁……鲁宁,赶快过来给哀家揉一揉。”
“是,”鲁宁立时上前,瞄了一眼还行着礼的皇后,话在嘴里绕了十七八圈了终出言提醒太后:“皇后娘娘还行着礼呢?”
“无事,”不等太后开口,李安好就讲道:“因着帝后大婚,母后不得不从护国寺搬回宫里。可这皇宫里哪处没有父皇和母后的足迹?让母后悲痛至此,日渐消瘦,是皇上与儿臣的错。虽有诸多不舍,但为了母后清宁,等会儿臣就向皇上上书……”
这是要撵她走?太后头也不疼了,一把推开鲁宁:“行了,哀家就是昨夜没睡好,皇后不必自责,赶紧起来吧。”
听说太后昨夜没睡好,李安好眼泪都快下来了:“是因惦念父皇吗?”
这叫她如何应?惦记,那她就可以收拾东西去护国寺继续呆着了,不惦记更不行。太后闭目脸撇向一边:“你今天就没旁的事?”
当然有,李安好仍行着礼不起身:“近日儿臣看了内务府送来的账本,发现母后不在宫里的这七年,份例银子比以往超了一番。儿臣就是想问问母后知不知道这事?”
若是知道,那她们就好好谈谈人在护国寺,为何花费如此多?不知道也可,她正好以贪墨之罪将内务府换个干净。
做这么多戏,原是在这等着,想摁头让她乖顺。太后睁开眼睛,沉凝了许久,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将此事搪塞过去。也是到了此刻,她才蓦然发现太后与皇后最大的差别。
李安好静静地候着,自慈宁宫出来已是两刻后,才离了这地界,便驻足吩咐冯大海:“太后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回宫拿册子去御前一趟,叫上你师父往内务府。”
“是,”冯大海正等着这话。御前和内务府一向不对付,他们师徒早就想拆了那群瘪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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