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走过去,坐下喝了口茶:别着急,慢慢说。
原来在一个月前,百里若云在常走的一条小路上,发现了一只被汽车碾死的老鼠。
那老鼠应该是被汽车直接倾轧过去了,整个肚子跟爆了一样,肠子都出来了,血流了一地。
这条小路走的人很多,可是大家都避着这只死老鼠走开,没有人肯多看一眼,而清洁阿姨估计要明天早晨才会来扫地,但是现在天阳晒,这老鼠很快就会发臭了。
百里若云其实并不喜欢老鼠,相反,她还很讨厌老鼠的,可是那天看到之后,又觉得于心不忍。
恰好那天是周末,百里若云其实没什么事情,只是下楼走走,因此她又特意回了趟出租屋,戴上了塑胶手套还有一条毛巾,百里若云把老鼠的尸体挖坑给埋在了绿化植物的下边。
我当时还怕有什么野猫什么的挖出来吃了,所以挖得很深,埋得很深很深
木晓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老鼠成精了,可是老鼠已经死了啊。
说来复杂,作乱的不是老鼠,而是依附在老鼠尸体上的东西,至于它为什么要嗯,对你动手动脚,这应该是那东西,额,比较龌龊吧。
湛兮心里吐槽我鬼知道是什么下贱玩意儿,都不是个东西了,还馋人家女孩子的身子。
那,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湛兮安慰道:别担心,我给你画两张符,你一张随身携带,一张贴在床头那面墙上就好了,要是还觉得害怕,索性就搬了吧。那个东西似乎对这座城市很熟悉,目前来说,我无法根据它残留在你出租屋上的气息,准确地找到它
湛兮心里苦啊,主要是现在他用着牛大爷的身体,这身体素质和原本的身体素质压根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的,所有曾经敏锐至极的感官,如今都迟钝而麻木。
而且,为了让他的灵魂能够成功融合这具身体,他魂魄都是被诸多限制了的,不然,来个带有追踪功能的攻击都能解决这一切了。
所以,你只要告诉我,你把它埋在哪里就行了。一般而言,那些没有实体的东西想要给自己穿上一层皮,就算那是一层老鼠的皮,也必须得是新鲜的,所以合理推测的是那东西本身距离死老鼠应该不远。
好的,我给您发个定位。
木晓琴一脸的郁闷:啊?事情就这样解决啦?那大爷,您之前说的鬼魂呢?
湛兮但笑不语,最终他还是在木晓琴的各种追问之下,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老头子的这个小木箱子,轻易不要乱碰,特别是你这种体质虚的。
百里若云心跳都落了一拍:好、好的,我知道了。
湛兮算是暂时给这两个小姑娘处理好了这事儿,就准备回去了。
他坐在公交车上,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百里若云给自己发的定位。
唔成兴大道?这个地址很熟悉啊。
啊对了,这不就是单青之前给他看的,那什么闹鬼的成兴广场吗。
湛兮又仔细看了一下,果然,百里若云埋老鼠的位置,就在成兴广场的斜对面,隔着一条六车道的大马路。
湛兮眉头隆起,成兴广场现在的运势是大凶,里面有一堆枉死冤魂,他们都应该属于地缚灵,地缚灵顾名思义就是不能离开原地。
可是骚扰百里若云的不是这些地缚灵,而是这些枉死冤魂的怨气诞生了新的东西,附体作乱,这样看来的话,成兴广场就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可是还是不对啊这隔着这么一条六车道的大马路,那些被天道规则限制极多的怨气,是怎么跑过去挖老鼠的尸体的?
湛兮总觉得那个缠着百里若云的东西不简单,很是特别,而且还有点儿道行,都能隔着大半个城市把人大半夜地给搬回出租屋去了。
湛兮回到家,陈安可刚好做好了饭,她不是什么大厨,但是很有自己的审美情趣,就算是匆匆忙忙做个便餐,也要将食物摆出美感来。
因此湛兮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洁白的盘子上面,除了主菜,还点缀着一些香菜胡萝卜什么的,也并不意外。
牛大爷,您回来了,刚准备给您打电话呢。陈安可看到了湛兮,马上打招呼。
牛玲玲也从厨房里出来了:爸,今天还好吗?单书记上午的时候来找过你,我们告诉他你去步行街了,他找到你了吗?
一点小事,已经商量好了,湛兮放下小木箱,边换鞋边说,孩子呢?
牛玲玲看起来似乎今天心情好些了,还帮着陈安可准备晚餐,湛兮问到孩子的时候她也笑了笑:他刚喝完奶,就被大黄给摇睡着了,大黄应该也睡着了。
牛玲玲在坐月子,孩子现在也还在喝着母乳,母乳可以算是按需供应,粗略估计是每两个小时喝一次,他基本上可以算是每天喝了奶就睡着了,醒了就喝奶,喝了就睡。
陈安可将汤给端了出来,笑着说:现在孩子还小着呢,本来就是要多睡觉的,之前带的孩子不肯睡觉,那才叫人头疼呢。
大概是说话声吵到了大黄,它从房间里头跑了出来,围着湛兮转悠,湛兮拍了拍它的狗头:你啊
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只狗子才好。
爸,可以吃饭了。
你们先吃着,别等我,我先去洗下手。
今晚的月色并不好,没有星星,月亮又被乌云给遮住了,暗沉沉的一片。
湛兮将懒人椅搬到了阳台上,仰躺着,喝点小酒,享受着这难得的晚风,眼眸半阖,惬意极了。
咔嚓很细微的一道开门声响起。
湛兮眼都没睁开:睡不着?
牛玲玲差点被吓了一大跳,看到是父亲在阳台后,她才镇定下来,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爸,你怎么还没睡。牛玲玲看到了懒人椅旁边那个小木箱,上面放着一瓶玻璃瓶的酒精饮料,爸,你别喝那么多酒。
湛兮回过头去看她:他们都睡着了?
嗯。牛玲玲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湛兮身旁,望着那被乌云遮住了的月亮,一言不发。
两人沉默了许久,牛玲玲才缓缓地说:爸,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感觉一切都挺好,陈嫂很能干,没什么要她操心的,孩子很好带,只是有些、有些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时常陷入焦虑和痛苦中,无法自拔。
湛兮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说:我在网上查到说,女人妊娠期间身体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就算是生育后,也还是会受到激素的影响你现在啊,只是有些压力,很正常,不过,要不要找个人聊聊天?
牛玲玲噗嗤笑了:爸~你什么时候学着这么委婉啊,是叫我去看心理医生吧?可是心理医生好贵的,而且也不好预约。
她这会儿才真的感觉自己轻松了一些,像是束缚着心脏的束身衣突然被解下来了一样,瞬间轻松了不少,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侧着腰,轻轻靠了过去。
这个你交给你爸就行。湛兮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爸,我一直都没敢问你,你是在步行街给人算命?牛玲玲靠着懒人椅的扶手处,也大概就是在湛兮的腰侧。
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