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谈情替祝涟真解释,他在吐泡。
纪云庭不明所以,谈情继续补充:他现在当自己是清道夫。
我守着吧,你回去睡觉。纪云庭说。谈情轻轻摇头,凝视祝涟真的脸,答了句不用。
纪云庭松口气,感慨道:多亏你发现了,我听他说什么Jerry的时候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要是再晚点来医院,恐怕会变得更严重。
纪云庭说完去斟水喝,经过谈情背后时,似乎听见一声从鼻腔里哼出来的笑。他以为是幻听,但下一秒,谈情就缓缓开口:是啊,换作是你自己吃多了中毒,应该也不会及时发现吧。
水从杯子边缘溢出几滴,纪云庭不假思索地用手抹去,随后一怔。
放心吧队长,我照看得了。谈情转头冲他笑笑,等这瓶输完,再让他睡一觉就快好了,反正我也不困,你别担心。
因疏忽而耽误了送医,现在要是就这么回去,纪云庭心里更过意不去,他好歹也是队里跟祝涟真认识最久的。他坐下来说:我就待一会儿吧。
这一待就待到了天亮,他暂时离开医院,帮谈情买早饭。
睡梦中的祝涟真呼吸很平稳,手背上的针头早拔了,只留一小撮棉花。阳光漏在窗台,谈情调低空调温度,继续等他醒。
这一觉噩梦频发,祝涟真睁眼时额头和背脊都冒了汗。他愣愣地看着四周,半晌没反应过来情况。
见手青中毒。谈情靠在一旁说,你出幻觉了,还记得吗?
经他提醒,祝涟真幡然醒悟,脑袋惊愕地缩进枕头,不可置信地问:原来我不是做梦?我真看见满世界的人都变成Koty了?我靠!
谈情一言不发地注视他。
医、医生那边怎么说?会有后遗症吗?祝涟真忧虑起来。
让你歇着,等确定没幻视了就能出院了。谈情平静地告诉他,神经精神型,没有后遗症。
噢。祝涟真闭上眼,回忆之前看到的种种场面,我一开始看见天上好多风筝,有金鱼,还有水母,五彩缤纷的还会发光,可好看了。
我记得我下楼跟付榕说话,说着说着,他骨架变大了,衣服直接撑起来的那种。我再抬眼一看,妈呀祝涟真睁开眼望向谈情,他脸就跟加了特效一样,五官慢慢变成Koty的,整个人改头换面。
谈情没搭腔,祝涟真自顾自继续说:我看电视,里面也全是Koty演的;我找庭哥,他五官也会变,吓死我了。然后我想找你来着,但
回忆到这里,祝涟真卡壳了,因为他记得自己后面一直在坚持寻找谈情,找不到就心慌,就缺氧。但这些是不能告诉谈情本人的,太夸张离谱,不符合现实逻辑。
于是祝涟真笑了两声,接自己刚才的话:我看见你的时候,你也变成Koty了!
他幸灾乐祸般咧开嘴角,抬头望了一眼谈情,对方依旧表情冷淡。
祝涟真忽然也没了再笑的力气,犹豫不定地沉默片刻,他忍不住问谈情:你是活人还是幻觉啊,我是不是还没好?
你说呢?谈情反问他。
祝涟真伸手碰了碰谈情小臂,有温度和实感。
既然是本尊,那照往常一样相处就可以了。但祝涟真的心态却有所退怯,他看着谈情脸上半晌没丁点儿笑容,自己莫名地开始无所适从。
病房陷入沉静。
我怎么来的医院,你送我?祝涟真想起重要的问题。
谈情没张嘴,只点一下头。
那当时
残缺的记忆顷刻涌现,拼凑出他们在计程车上的完整画面,幻觉里的白色电灯泡终于有了对应形象。
祝涟真喉咙一哽,所有的话全咽回去,脑袋里顿时嗡嗡作响。
比起胡言乱语手舞足蹈,更让他狼狈的是自己喊出了一句小吻只有我了;而比起在谈情面前丢人现眼,更让他羞愤欲绝的是,自己竟然还在幻觉里脑补出对方温柔的回答他确实只有你。
祝涟真:谈情。
嗯?
祝涟真:今天这屋子里,咱俩之间必须得死一个才行。
第30章阴阳怪气
祝涟真觉得气氛还是奇怪又沉闷,眼睛扫量几下谈情,对方正好起身,说去外面抽根烟。
等一下,我手机呢?祝涟真问,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
应该落民宿了。谈情折回来,低头把手机的密码功能取消,再递给祝涟真。
锁屏照片是一只被人捏在手里的耳郭狐幼崽,雪白的长耳支棱着,黑眼珠看起来富有灵性。祝涟真现在都懒得犯嘀咕了,面对谈情的明目张胆,不知不觉学会了视而不见。
重要亲朋的号码他全背得滚瓜烂熟,母亲这时候在吃早茶,电话秒接。祝涟真先简单打几句招呼,然后支支吾吾地告诉她自己昨天吃菌吃出幻觉的事。
果然把亲妈吓到了,她当即准备从上海飞来看他。祝涟真忙拦住安慰:已经好啦!现在也不怎么难受,我就是提前告你一声,免得你在网上看见更担心。
母亲有点急了:侬助理呢?经纪人呢?哪能身边有人照顾还能瞎吃么事。
下次肯定注意是我自己疏忽,不怪工作人员没看着,你别多想了。祝涟真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说点生活上的事让母亲安心,平常工作排得密集,每月能像这样跟家人聊一两次就很不容易。
母亲问:侬现在用撒宁手机打电话啊?
队友的。祝涟真说,就那个谈情呗。
母亲沉默两秒,随后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语重心长:帮伊还好伐?两额宁好好谈旁友伐要吵相目噢,妈妈有了给电视上头看到你们。
不是,谈什么朋友啊,早告诉你我们现在是队友嘛侬勿要瞎讲好伐?祝涟真猝不及防被母亲的说法臊到,语无伦次地解释,没有吵架啦,就是普通队友嘛。
嗯。母亲明白他的意思,妈妈怕侬尴尬,成心冷落人家,格样子伐来噻额。
知道知道,我才没有冷落他。祝涟真无奈地顺着母亲的意思应和,同时盯着门,怕谈情回来听见自己在跟妈妈聊他,好了,我得还手机了,等晚上再跟你视频,替我跟爸说一声哦。
撂下电话,祝涟真烦闷地咂舌。每次跟爸妈聊起近况,他们都会提一嘴谈情,自己无论强调多少次他们现在只是纯粹的工作关系,父母都觉得他俩只是小年轻闹别扭,还常劝他多包容谈情,不要仗着年纪小就为所欲为。
到底谁才是亲儿子啊?明明父母都没亲眼见过谈情,光通过电视就被那条狐狸精蛊惑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祝涟真抬头,见到的却是提着早餐的纪云庭。
谈情呢?
抽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