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指望和平相处,他要敢招我我就敢弄死他。
真凶。
谢衍腹诽:还好我不是他弟弟。
就这么着,挂了,我还有事儿呢。瞿铮远全程蹙着眉。
谢衍怕他又拿路远说事儿,赶紧找了个话题:你妈要准备生二胎呀?
瞿铮远: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谢衍想了想,安慰道:你妈妈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说不定怀不上了,你别太担心。
她要是能生二胎就好了。瞿铮远眉眼低垂,将手中的传单对折再对折。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谢衍瞬间脑补出一部八点档狗血家庭伦理大剧妻子因为无法再满足富豪的欲望,富豪公然出轨,甚至找外边的小三生孩子,小三上位夺权,大儿子反被私生子压迫,最后黑化,不惜付出一切代价要杀了对方报仇。
好一出现代都市宫廷风撕逼大戏,富豪人家的生活可真乱!
我妈在我高三那年走了,飞机事故,我姥姥姥爷都在那次空难里走了。瞿铮远静静地说。
啊?谢衍嘴角一抽,为自己刚才抽风的脑补感到抱歉,同时又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可怜。
那刚才打电话的是你爸?
瞿铮远嗯了一声。
谢衍这下全都明白过来了:那你爸是要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瞿铮远叹了口气:迟早的事情吧,他这阵又找了个挺年轻的女朋友。
你爸岁数应该不小了啊,还有女的要给他生孩子啊?谢衍顿了顿说,我知道了,你爸肯定特别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也这么觉得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但我爸就觉得人家是真喜欢他,都一把岁数了,你说他傻不傻/逼?
谢衍也不知道该不该附和着骂人老爸是傻/逼,毕竟按照遗传学角度来说,大傻/逼生小傻/逼。
最后,十分委婉且模棱两可地答道:你觉得是就是。
人总是容易在陌生人面前吐露短暂的赤诚。
瞿铮远将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些话宣泄出来:我觉得那女的也挺傻/逼,为了点钱连自尊和未来都卖了,换成你,你乐意跟一比自己大好几十岁的男人结婚吗?
谢衍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是男的啊,不跟男的结婚。
瞿铮远扒着这个问题不放:你就想象一下自己是女的。
谢衍忽然想起隔壁几个大妈说起的一个八卦,于是复制黏贴,稍稍改编:我会跟他结婚,然后花着他的钱,包养小白脸。
瞿铮远很是惊诧这话竟然出自一个学生之口:你也够坏的。
过了第二个红绿灯,右转,又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里是城中村,瞿铮远从没来过的地方。
繁华与萧条,仅一线之隔。
眼前是一条并不宽阔的老街,两边店面关了一半,开着的那些不是饭馆就是服装店,喇叭里还放着全场五折的广告,从外边望进去,压根也看不到客人,随时就要倒闭的样子。
街上的垃圾桶堆得满满当当,不知道多久才会清理一次,这大夏天的,散发出一股难忍的恶臭。
瞿铮远差点儿被熏吐出来,只好憋着气往前走。
街道后面是老旧的房屋,斑驳的墙面,防盗门窗锈迹斑斑,阳台上晾晒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床单被罩、玉米辣椒、花色艳丽老土的内衣内裤
还有瘦条条脏兮兮的猫咪。
你家就住这儿啊?
谢衍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很多东西,意外、同情,或许还有嫌弃。
不过他不在乎,还挺自豪地说:没见过吧?带你上楼看看我们贫民窟的世界。
瞿铮远在这一刻,完全相信了他之前说的,爸妈已经走了的事情。
这地方真的只能用脏乱差形容。
他回想起谢衍说自己每个月省两百块下来时的神情。
是不是不该要那三千块钱?
可现在要是开口说不要了,肯定伤人自尊。
小区设有保安亭却没有保安,只有一张满是灰尘的书桌和一堆还没被人带走的快递。
谢衍将车子停好,指了指面前的一栋小楼:喏,就是这里。他边走边回头说:你当心一点脚下,扶着点栏杆。
瞿铮远抬头仰望,这栋楼大约有五六层高,墙面脱落露出泥砖,每层住着五户人家,楼道间逼仄拥挤,仅能容纳两三个人并排通行。
没有电梯,楼梯是镂空式的,和防盗门一样锈迹斑斑,就建在楼房的两侧。
一脚踩上去,有吓人的动静,总感觉承受不了多少重量。
走了没几步,瞿铮远忽然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要提醒自己扶着点栏杆。
脚下有一步台阶是空的。
这他妈是不是有人掉下去过啊!
瞿铮远有点恐高,走到第三层时往下一看,脑门开始滴汗:你们家住几层啊?
顶楼。
瞿铮远想死,声音都颤颤巍巍:这东西不会断吧?
谢衍回头瞅他:我不能百分百确定。
过了一会,谢衍又问:你平常运气好吗?
不太好,反正没抽到过再来一瓶。
谢衍说:那你臂力好吗?
还行。
谢衍逗他:那就行了,死不了,挂在上边的时候我会出手救你的。
!!!
瞿铮远抬手抹了一把汗又迅速扶着栏杆,为了三千块钱死在这儿可不值当。
谢衍加快步伐用跑的,瞿铮远吓得吼出来:你他妈慢点!我这儿都有感觉了!这楼梯好像在晃!
谢衍的笑声像串风铃。
这里的每户人家都装有老式的铁制防盗门,里面是刷了油漆的木门,米黄色的。
不知道原先就是这个色,还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才变成这个颜色。
进来吧。谢衍说罢,把钥匙往桌上一扔。
门不管是推开还是关上,都有种诡异的吱嘎声,半夜听着一定贼恐怖。
喝饮料吗?谢衍从冰箱里取出一大瓶可乐。
瞿铮远矜持地摆摆手:不了。
这房子的户型就是一长方形,被隔断成一间卧室、一间浴室和一个客厅,进门就是全貌。
房间的主人是爱干净的,目光所及之处,纤尘不染,窗户也擦得透亮,三个垃圾桶都没囤多少垃圾。
厨房是开放式的,餐具整齐地码在桌上,看得出来,这地方确实只住着两个人。
瞿铮远的好奇心泛上来了:你不会还跟你姐睡一个屋吧?
我睡学校宿舍,周末才回来,谢衍灌了好几口可乐,说,我姐睡卧室,我睡客厅沙发,有时候她加班睡公司,我就睡卧室。
靛青色的布艺沙发,目测都没法翻身,瞿铮远试着坐了一下,软倒是挺软。
沙发的角落有个卡通小枕头,茶几上堆放着无数试卷和书本。
瞿铮远随手翻开一本数学练习册。
高一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