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铮远感觉智商被打击了。
那你遇到过最难侦破的案件是什么?
谢衍回忆了一番,没想到有什么特别难弄的案子,他一边洗菜一边说:现在科技进步了,侦查工具也越来越先进,想要查的总能查到,就是耗时间比较长。
瞿铮远:那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案子?遇到过高智商罪犯吗?
谢衍斜睨着他:怎么,你准备在我这儿找点灵感,取材拍戏?
对啊!你怎么这么聪明。瞿铮远聊起感兴趣的事情,瞳仁晶亮,我们公司前阵拿到了一部刑侦的版权,但他原来的主线是涉及政治的,我和几位编剧就商量着把主线改成跟主角家人有关的凶杀案,当年没有了结的案子,由主角去抽丝剥茧地侦破,最近一直在想有什么比较完美的谋杀方式能够逃避当年的刑侦手段。
这话题也是谢衍感兴趣的,他将洗好的蔬菜放进餐盘里,擦干净手,认真道:其实不管在哪个时候,都不存在完美的谋杀,罗卡交换定律听说过吗?
瞿铮远有点印象,眉梢一挑,问:是那个法医学家罗卡?
对,罗卡定律的理论是说凡是两个物体相接触,就必定会产生转移现象,指纹,脚印,作案工具,衣服纤维,人站过的角落,所碰过的器物,都是证据,或者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也可能留下的一个沉默证人,所以完美谋杀是不存在的。大家所说的完美谋杀,只是抓不到凶手罢了。
瞿铮远点头嗯一声:杀人需要一定的智商,这样留下的证据就越少。
对,谢衍笑了,像你这样脑子转不过来的就不行。
我现在就灭了你。瞿铮远抓起手术刀佯装刺过去,谢衍下意识地闪到边上。
其实我们老师跟我们分析过,一般抓不到凶手的可能性有三种。
瞿铮远收起手术刀,搁到一边:哪三种?
第一,凶手随机作案或者交换杀人,因为我们查案的第一步就是从死者身边的人开始排查,没有作案动机又不认识死者,那线索就断了;第二,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抓不到人,比方说潜逃在外改名换姓的通缉犯,有些通缉犯一辈子都不会被抓到;第三,知道凶手是谁,也有作案动机,但是公检法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对其进行审判,因为有人在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情况下替凶手作了伪证。
瞿铮远好奇道:那如果是知情的情况下,需要判多久?
这肯定是要看情节轻重的啊,轻微的15天拘留,如果涉及到刑事案件,故意隐瞒、伪造证据陷害,或者包庇他人的,一般是三年以下,情节严重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瞿铮远被这一堆数据给绕晕了,感慨道:带着你好像带了部《刑法》。
谢衍笑了笑:下次搜索关键词查询需要支付查询费了,网上下载论文还要钱呢。
瞿铮远幽幽地说:那家属下载能打折吗?
能把你腿打折。
谢衍倒是没有否认他们的家属关系,瞿铮远乐颠颠地炒菜去了。
厨房的通道狭窄,两个大男人杵在里边干活显得有些拥挤,走动间不是碰胳膊就是踩到脚,谢衍怕妨碍到他施展厨艺,站得很远。
没多长时间,虾仁和牛柳出锅,小炖锅里也飘出一阵肉香。
瞿铮远找了双筷子想把骨头夹出来,蒸腾的热气烫到了手上的皮肤,他嘶的一声,反射性松手,肉块掉回锅里,滚烫的汤汁飞溅出来,他弹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衣服和裤子上都溅上了好几滴汤汁。
笨手笨脚的。谢衍走过去瞅了一眼,手烫到没有啊?
瞿铮远刚想说没有,但瞥见谢衍的眼神里似乎透着点小心疼,抬手递过去,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烫红了都,要吹吹。
吹哪儿啊?谢衍实诚地找了老半天,哪儿红了啊?
瞿铮远抬手碰了碰他软乎乎的嘴唇,得逞后光速蹦回去盛肉,留下谢衍一脸懵逼地摸了一把嘴唇。
白衬衣上油点子很显眼,谢衍指了指他衣服说:你把衣服脱下来吧,一会拿清洗剂泡一泡就能洗干净了。
瞿铮远求之不得,当即解开两扣子,露出久违的胸肌。
谢衍不小心瞥见了粉嫩的小太阳,扯着嗓子嚷嚷:进我卧室找衣服换啊,大半天的坦胸露乳像话吗?
时隔多年,瞿铮远的脸皮已经越来越厚,点点自己的胸口说:这地方你以前啃的还少吗?
而谢警官在某些方面的经验属于零提升,他在联想到一些场景后,脸红如辣椒,忍无可忍地威胁: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瞿铮远麻溜地跑出厨房。
卧室一共两间,主卧住人,次卧被改造成小书房,铁艺制的组装书柜上摆满各类书籍,桌椅靠窗,墙上贴满彩色的便签,瞿铮远第二次开门才找对房间。
卧室里的陈设很简单,床、衣柜、床头柜还有一个宽大的电视收纳柜,所有的家具都铺上了水蓝色的条纹桌布,东西摆放的位置和衣服排列的顺序都很有讲究,瞿铮远一个强迫症患者看完都感到很舒适。
瞿铮远环视一圈,整个房间就一处让人不那么舒服的地方,就是床底下的一个纸箱。
主人似乎是临时把它推进去的,床单也被卡在里边。
好了没啊,你换个衣服换半天,我用脚换都比你谢衍推门而入的一刹那,愣住了。
瞿铮远并没有穿衣服,此时半裸着上身,怀里抱着一只北极熊,手上还握着个七阶魔方。
快字卡在嘴边好半天,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瞿铮远拍拍北极熊圆滚滚的肚皮,眉梢一挑,意思是:解释一下吧,怎么回事。
他的嘴角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眼底尽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真实写照。
谢衍半张着嘴,无言以对。
谎言被戳穿的尴尬并没有在此刻显现出来,没有脸红也没有后悔,他只觉得如释重负。
那些被藏匿的回忆、不愿袒露的情感都已不言而喻。
在事实和证据面前,任何诡辩都是无谓的抵抗。
他走过去,一把夺走了瞿铮远手里的北极熊,放到床头,又把魔方放回床头柜上。
瞿铮远盯着他略显窘迫的身影,不急不慢道:我全都忘了你也忘了吧。
谢衍的心脏一紧,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话原来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几个月前在车里,他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心说出的一句违心话,还为自己的果断感到庆幸,以为那是避免对瞿铮远造成二次伤害的最好方式。
而作为倾听者,在听见忘了这个词汇时,原来会有种如坠冰窖的窒息感,好像过去的一切努力与坚持都被一句话给否定了一样。
他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态度与状态,感到很懊恼。
这么多年,瞿铮远又做错了什么?
这句话说出去的时候,多像抓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凶狠地刺进另外一个人的心脏。
而那个被刺中心脏的傻子,却不以为意地拔下匕首,再次满怀期待地对他张开了双臂。
谢衍瞿铮远走了两步,从背后抱住他。
谢衍的呼吸一滞,手中的拐杖差点儿没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是身后的一股力量将他定在原地。
他们的个子相差不多,瞿铮远很自然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一股温热的气息扫过皮肤,谢衍缩了缩脖子,那感觉就像是被猫咪的尾巴蹭过,柔软得无法抗拒。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宁可被我误会,被我忘记也不愿意坦白,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摆在我面前了,我不可能再装没看见。瞿铮远偏了偏头,嘴唇蹭过柔软的耳垂,你也从来没忘记过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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