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眼眶湿热。
阿觅,换我来喜欢你好吗?不要讨厌我。
他低声说到,明知道许觅什么也听不见。
许觅赤着脚行走在一片白茫茫里,很冷很冷,和他擦肩而过的人都长着一样的脸,笑着的、生气的、皱眉的、冷漠的都是祁曜。
他们一次次擦肩,谁也没有开口,没有挽留。祁曜永远目视前方,看不到他的存在,看不到他冷、他痛、他怕。
他眼睁睁看着,祁曜越走越远,在一片白茫茫里化成了黑点。
无论有多少个他,结局都是一样的。他和祁曜就是一个错误的叉,偶然交汇,渐行渐远。
突然有一个声音问他,你爱他吗?
许觅茫然犹豫了一会儿,爱又怎样?
是啊,爱又怎样?不论多少次,都是。
我不要爱祁曜了,他太坏。
总是让我心软,让我心疼,让我忍不住要做一个赌徒。不爱了,就不会痛了吧?
脚下突然一片湿凉,许觅低头,发现自己站在浅浅的小溪里,水面映出他脸上深深的泪痕。蹲身掬一捧溪水想要洗掉,溪水又为什么是咸的?
不是不痛吗?为什么哭?许觅听到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祁曜在床边守着,看着他脸上,不断涌出的泪水,慌了神。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他眼里像藏了泉眼。
阿觅,很难受吗?别哭了好吗?
祁曜声音沙哑,俯身亲吻他微肿的眼眶。
从来没有看阿觅哭得这么厉害,都是因为他吧?
他离开阿觅的世界,阿觅会不会好受点?但是他真的不想放手,像祁焕说的,他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是个自私的人。
他犯了错,就应该负责,任由阿觅惩罚才对。
在小溪的对面,许觅看到了哭着的祁曜,他跪在小溪边,忏悔。
他旁边又出现一个他,坐着轮椅面容嘲讽又冷漠,不屑地看着跪着的他。
哪一个是他呢?都是他吧。
许觅下意识地涉水而去,想要看得更清晰,脚下却踩到一片尖锐,清澈的溪水飘红。
低头看,是一具骸骨,肋骨被踩断深深地扎进足底,手骨收拢着,紧紧握着几株药草。
被扎痛的好像不是脚,是心。
再抬头去看,小溪对面什么都没了。
再然后,冷和痛也没了,世界恢复了白茫,空旷寂静。
阿觅,阿觅?
他终于睁开了眼,祁曜抓着他的手,激动地喊。
原来是在病房啊,刚刚的梦境太过真实,许觅缓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平静地看着祁曜:我没事。
他的眼神如宁静的湖泊,祁曜看着他,心里是更深的恐慌,阿觅好像离他又远了。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你去休息吧。
许觅淡淡道。如果走向他的路是冷和痛,如果最终还是分开,那么还是不要再开始了。
祁曜怔了下,抓着他手的力道加重,阿觅,我不累,一点也不累。
许觅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今天状态不好,去歇着吧,回头我们讨论从祁焕那里套来的情报。
很公式化的语气,祁曜听着心口堵得慌,阿觅我,让我陪着你好吗?
许觅笑了笑,你体谅一下我吧,我有些累了,不是很想让你陪着。
祁曜黑眸黯淡,沉默了一会儿,松开手,勉强勾唇: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祁曜缓缓起身,一向挺直的背微弯着,慢步走出病房,在走廊的长椅坐下。
低着头,静默。
少爷,吃点东西吧。
郑刚买了饭回来,犹豫了下上前。
给阿觅送进去,我不饿。
祁曜低声道。
少爷,解决问题不在一时,保重身体。
郑刚不太会说话,努力想也只挤出这么一句。
祁曜顿了下,是这样没错,有些疲惫的:给我吧。
郑刚取出一份递给他,又往病房去。
没过多久,安钰过来了,看到祁曜坐在走廊里,显然有些惊讶。
进去看看阿觅吧。
祁曜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也许,阿觅更需要朋友的陪伴。
安钰愣了下,点点头,推门进去。
觅觅,你怎么了?你和祁曜又怎么了?
安钰问到,他现在一脑门问号。
就是去做了件事,没事的。
许觅直接忽略了后面半句,放下筷子取纸巾擦嘴。
觅觅,再吃点吧。
安钰皱了眉,温声说到。那份饭根本就没怎么动。
我没胃口。许觅淡淡道。
迟疑了下,继续说:让你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我觉得我不应该和祁曜再纠缠下去了,你充当一下我的男朋友,让他死心好吗?
安钰惊得睁大了眼,半天没说出来话。
觅觅,你确定要这样做?你喜欢他不是吗?
安钰不太赞同地看着他,尽管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他心动了。
许觅沉默了几秒,垂着眸:对,我确定。声音很清晰有力,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说完抬眸看着安钰,面容平静的:安钰,可以吗?
安钰看了他一会儿,他从来都拒绝不了许觅,犹豫了下,点点头。
觅觅,我帮你只是因为我们是兄弟,并不是我赞同你这么做。
安钰认真地说到,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在别扭什么,以前拉都拉不开,现在劝也劝不到一起,明明比以前更喜欢了。
嗯,谢谢你安钰。
许觅伸手握住他的,将脸轻轻贴了上去。
祁曜站在门外,脸色紧绷,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指节泛白。
所以,不是累了,不是不需要人陪,只是不需要他是吗?
安钰心领神会,把手搭到许觅背上,轻轻拍着,头低下去,像在亲吻许觅的脸颊。
祁曜自虐般紧紧盯着他们,心已经痛得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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