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嗞嗞的电流声,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轻浅呼吸。
闻折柳目光一凝,脊椎也慢慢挺直了。
对面是人还是鬼?
他想了想,先给贺钦发了一条当前坐标过去,随后捏紧手杖,时刻打算敲碎电话。
你、你好那头踌躇片刻,传出一个怯生生的男孩的声音,我趴在窗户上,看见这栋房子的窗户有灯光请问你是怎么进去的?
闻折柳捏着手杖的力度松了松,但还是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他反问:你是谁?
这个男孩的声音稚嫩无比,闻折柳推测,他最多只有七八岁:我、我
他没有回答闻折柳的问题,而是结巴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道:我刚才听见你说这栋房子的主人你是不是被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带进去的?
闻折柳心头蓦地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他说:对,怎么了?
你、你赶快走吧!男孩的声音急促起来,他害怕地说,我认识梅,她原来和我的关系很亲密。可是可是她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啊!
闻折柳的心脏瞬间停跳了半拍。
死了?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电话那边,男孩还在滔滔不绝:隔一段时间,大家就会从那房子里看见灯光,第二天早上,门口就会被多扔出一个死人你快走吧!来红顶的房子找我,我能帮助你!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闻折柳深吸一口气,慢慢将话筒放下,只觉浑身的寒意不停涌动,随着血流渗遍全身。
怎么了?楼梯口忽然响起梅的声音,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和谁说话,是我听错了吗?
闻折柳勉强抬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此刻,梅的斜探出的脸庞在朦胧的阴影中显得惨白无比,她的眼窝漆黑,神情也是缺失的一片空白。
我没说话啊,他故作轻松地回答,一定是你听错了。
哦。梅点点头,正打算再回去的时候,闻折柳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来的时候,我看见一栋很特别的红顶房子,那是谁的?
梅犹豫了一下。
它她用湿漉漉的手指挠挠下巴,那房子曾经发生过命案。
命案。闻折柳重复道。
对。梅点点头,那家的父母是一对生活不和谐的夫妻讽刺的是,他们总能在大吵完一架或是对彼此大打出手之后给自己找很多借口,以此证明他们是相爱的,他家的孩子因此倍受煎熬。有一天,他们在吵架的时候,不小心把正在楼梯口玩的小儿子推下楼梯,摔断了他的脖子,从此那就不能住人了。
闻折柳垂下眼皮,缓缓吸进一口冷意十足的空气。
是吗。他喃喃道。
别靠近那,梅忧虑地警告他,小孩子生前棘手,变成鬼了也一样。
梅上楼去了,不一会,二楼就继续传出水流声,闻折柳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其中一定有人在撒谎,谁在撒谎?
第47章午夜欢乐秀(二十三)
闻折柳紧盯着前方地板上红褐色的地毯,思绪飞速转动。
他又想起那张报纸,倘若那就是他找到的场景提示,那他现在遇到的鬼魂,应该全部都对得上号才是。
这么看的话,梅是那个杀害了家人的女儿,刊登在报纸上的作文则是男孩写的,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出场莱顿欧文和他失踪的妻子?
闻折柳眉心紧蹙,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站起来,在客厅里晃悠了两圈,看见窗台上堆着一叠厚厚的旧报纸,顿时松了口气,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闻折柳快步上前,翻开那几沓报纸。整理报纸的主人似乎是个非常有耐心的强迫症患者,每一张报纸的折痕都抚平得整洁如新,还按照日期和年份进行了排序。闻折柳省了不少功夫,他抿着干燥的嘴唇,依照口袋里那张报纸的日期,迅速找到了当天的报纸。
出人意料的是,镇报上的内容和他口袋里那张完全不一样,那上面不仅没有提到一家三口的惨剧,也没有小学生作文选登,镇民感谢莱顿欧文之类的报道,仅有一则寻人启事是两份报纸所共有的。闻折柳找到两眼发花,也只看见一则实时讨论:建议加强药品买卖监督的标题,底下的内容是莱顿欧文先生实名向镇长先生抗议,药店应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杀虫剂和灭鼠剂,他的女儿不慎将其放进饮用水里,差点毒死全家的人。
剩下就是大版面的报道午夜欢乐秀,闻折柳连续翻了时间段横跨两个月左右的报纸,头版头条几乎全是关于这个节目的。只有寥寥几个小版块忧心忡忡地发布数据,说自从午夜欢乐秀横空出世,开播以来,镇上的犯罪率便大幅上升,人们似乎变得更加没有底线了,但他们不该忘记从小接受过的有关爱与责任的教育。
这就奇了怪了
从刚开始到现在,闻折柳接收到的信息全都是杂驳不堪、混乱无比的。他能感觉到这其中的关联性,可他不知道要怎么把它们贯穿在一块,再解开那个最开始的线头,还原整个事件的真相。
他咬住下唇,双手抱臂,两侧食指不住轮番在胳膊上轻点。
说来也好笑,到了现在,身处鬼窝已经不能给他带来多少恐惧的感觉了,反倒是掩在层层迷雾蛛丝下头的答案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闻折柳没有学过这方面的专业课程,但他此刻已经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去听几节正儿八经的刑侦推理课,起码比现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要强。
梅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围裙,垂下来的两只手上还滴着水,她带着抱歉的笑容说:我炖了汤,但家里的菜好像不够了,我得去后面的小花园找找,看能不能在里面找到几个还没被我吃光的萝卜之类的。
你家里还有一个小花园?闻折柳问道。
梅头也不回地向后走去:是的,这里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小花园,只不过我父亲以前懒得种花,就做了他擅长的事,种了一些菜而已!稍等一下,我马上就会回来!
闻折柳凝视着她消失在后门的背影,眉梢轻轻一跳。
唔。他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明白了,而且等会可能还会来一个客人,如果我猜的不错,来的人应该就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房门便被敲响了。
敲击的频率虽然急促,但声音却不是很大,就像啄木鸟在咄咄咄叼门,一听就是拿指关节敲的。
欧文太太?闻折柳微微一笑,走到门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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