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情此景,闻折柳的心情也有些焦虑了,但他仍然坚信谢源源和杜子君能安然无恙地返回营地。漫长地等待中,三个集中营的首脑犹如凝固住的木雕石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望着迷宫中被警报弄得骚动不堪的怪物群。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卫兵穿越重重封锁,跑过来在指挥官身边耳语了什么,听完他的话,菲利克斯转身就走,将手臂放在控制台上。
这是要干什么?闻折柳站在博士身边,不解地问。
博士说:把狗放出去。
闻折柳还有点不解,但紧接着,指挥官就果决掰下最中间的金属拉杆,闻折柳只感到一阵惊天动地的摇晃,好容易站稳之后,就看到下方的迷宫居然在不停拔高,一直向高旷的,缓缓开启的天顶举过去。
拉起电网,指挥官沉声说,所有人待在营房内,不得外出。
闻折柳一下明白了。
玩家全都平安无事地回了营房,既然犯人没有一个遗漏,肃清的命令也就作废了。接着,菲利克斯再将关押着怪物的迷宫升上地面,渴求血肉的怪物自然会像狗寻找食物一样去寻找电网外藏匿的入侵者。士兵在封闭的地下实验室中搜寻,怪物在拉了电网的地面搜寻,两面夹击,怕是神仙也难逃。
只可惜,他们这次面对的敌人是能够使用道具的玩家,而且入侵者现在就在犯人的队伍里坐着。
营房内,谢源源惊恐地扒着门框,遥望窗外的铁丝电网。在剩下的囚犯经过一番强制性点名后,蜂拥而来的军队和看守就拉起了一道两人多高,能够围住整个营房的电网。甫一启动,起上的电光就宛如舞动的紫色毒龙,噼啪地爆响起来。
不、不会是要挨个在上头处决犯人了吧?谢源源胆战心惊地攥紧了袖剑,要真是这样儿的话,那我可就
所有人,滚到房子里去!囚头放声大喊,将人像驱赶猪猡一样狠命往房子里抽,滚进去,快点,猪头!
哎?谢源源顿时摸不着头脑了,怎么还把人往室内赶的?
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屋子,囚犯争相扒着那扇小小的窗户往外巴望,生怕自己这是被搡进了什么吊诡的处刑现场,要被党卫军集体处决了。
谢源源直接用了【见翡翠】,透视过墙壁往外看,在他的视线内,一座仿佛是非常雄伟的建筑拔地而起,黑影幢幢,里面跑出来了跑出来了很多狗?
他眉头一皱,待到粗犷可怖的咆哮争相响起,谢源源才蓦地反应过来,这不是狗,是四足着地的人形怪物!
犯人们发出惊恐的尖叫,那些怪物浑身长满鳞片,脸侧的鳃腺将面颊撑得肿胀巨大、眼球凸起,獠牙交错呲出,它们伸着锋利的四肢,从黑夜中潮水般喷涌出来,霎时就占领了地面!
谢源源差点失叫出来:这些、这些都是什么啊!
怪物发出一阵嗜血的饥饿咆哮,它们似乎是很畏惧电网的样子,并不敢靠得太近,只是疯狂地四下嗅闻,到处乱爬。
同一时间,女囚里也有人发出了同样的惊恐质疑:这些这些到底是什么?!神啊,这些可怕的怪物
杜子君倚在墙边,懒洋洋地闭着眼睛。大量人鱼血的造物逼近了,他纹着七海的肩头因此感到阵阵灼热难耐的刺痛。
那就是你们将来会变成的东西。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可以极具穿透力地压在所有女犯人惧怕无比的叫嚷声上,令屋里全部的人一下子转过头来,如果不离开,就是这个下场。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一个女犯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脸孔煞白地高声斥责,我们都是人,人怎么可能变成这种模样,这是我们的神所不允许的!
杜子君耷拉着眼皮,也懒得现在跟她们辩驳了。
自己看,仔细看。他说,用探照灯和电网的灯看,你们能看见什么?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独特的魄力,能够让人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听见他说的话,窗边的女囚不由转过头去,在那密麻穿行的怪物中小心打量起来。
电光缭绕,探照灯的雪白强光一晃而过,在夜空中划出刀锋般刺眼的色彩,就在这短短两秒钟的间隙,女囚犯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踩到了身后人的脚背。
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围拢过来的人带着恐惧和绝境中的好奇心,冲那个女囚发问。
女囚嘴唇颤抖,低声说:我、我看见一只怪物的耳朵上,戴着一个变形的金耳环!
阴冷潮湿的地下监牢,贺钦拿着一本德语诗集,掌中嵌着一枚小小的蓝牙耳机。
第二天就闹那么大?他笑了笑,俊美的容颜满是宠溺,还真是那小东西一贯的作风啊。
耳机在他手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宛如闻折柳无言而默契的回应。
第179章飞越疯人院(二十一)
所以闹成这样,该怎么收场呢?闻折柳自言自语,博士听见了,只当他是在担心。
不用害怕。他说,我们都有足够的力量控制局面。
闻折柳将纽扣不着痕迹地摘下来,耳机里,贺钦的声音久违地传过来,仿佛往闻折柳的四肢百骸里灌注了一股温柔烂漫的春水,让他整个人都像一株饱蘸露水的小树苗,眼角眉梢都忍不住舒展开了:宝宝没有计划吗?
喔,闻折柳一语双关地回答,真可惜,这次我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了。
博士:有时候,好点子也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更重要的是武力,明白吗?
贺钦:
即便闭着眼睛,闻折柳都能想象出贺钦对自己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模样。
贺钦语气轻柔地说:小东西,下次再借着跟你哥说话的机会回复别的男人,当心你的屁股。
闻折柳急忙用一声咳嗽来掩盖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笑意,他正了正容色,先回答了博士:是啊,我总有种预感,虽然同为帝国的军人,但我一直觉得你们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肯定不是一个世界啦,我是玩家嘛。
博士笑了一声,日耳曼人高鼻深目的五官在白雾般的蒸汽中朦朦胧胧,他说:不,如果足够幸运,说不定中士的前途可以变得比我们更远大。
闻折柳知道他在暗示自己吃了加料巧克力的事,于是不动声色道:我一定会尽力的。
光尽力不够,还要有运气啊。法比安笑道,一场战争的胜利,相当一部分都是取决于将军和士兵的好运气,也许人命的游戏就是如此残酷,而又不可捉摸吧。
闻折柳笑了笑:您说的有道理。
指挥官还站在前方,不曾看到这里。玛塞尔站在医生的另一侧,她脱掉了方才破碎的白袍,踩着军靴的身材极为高挑,几乎只比闻折柳矮一点。她望了一眼相互交流的两个人,继而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玛塞尔的脸颊上还残存着细微的裂纹,不均匀地铺在她光洁如瓷的肌肤上,看着就像一尊名贵的冰裂龙泉青。
不是人人都能有此殊荣,她说,不过是勋章的另一种展示方式。
可惜了,医生接着道,这项技术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都太高了,无法在军队中普及。
在搜查等待的间隙,他们开始相互交谈,谈论关于实验进度的专业名词。这时贺钦的声音忽地从里面传出来:知道吗?我这里一个关于集中营三巨头的八卦。
哦?愿闻其详。闻折柳含糊地回应。
你也看出来了,他们现在就是钢铁和金属的造物,是人体和机械混合的不可思议产品。不过,德意志的科技还不足以将人改造成完全的机器,猜猜看,他们的弱点都在哪里?贺钦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