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枫紧紧皱眉:我尽力了。我会再想想办法反正我不会给你投票的。
顾良说:不用。你投我就行。除了你,我还有5票。平白损失一枚金币,你何必呢?
你要投给你自己?荀枫只问。
顾良:当然。
顾良抱着可乐罐正襟危坐,看似不动如山,但荀枫分明发现他的指节有些发白。
荀枫问他:如果你还能活一个小时,你有什么感想?
我说我挺平静的,你信吗?顾良反问。
荀枫眉毛扬了一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他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很闲适、很漫不经心,就像以前他和顾良对坐在心理咨询室的时候一样。
随后,荀枫问他:对杨夜这样的举动,你完全不责怪、不怨怼吗?
顾良淡淡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荀枫说:当然,这是你的选择。可是看到他真的不顾及你,只为了他自己考虑的时候,你就丝毫没有什么想法?
我该有什么想法?
不难受吗?
我为什么要难受?
没什么荀枫终究无奈而笑,我只是,想来见见你,和你聊一聊。
顾良:你已经见到了,现在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
荀枫知道,自己是明知故犯,又问了顾良忌讳的、不想面对的、是触及人性阴暗面的问题。
荀枫其实觉得这完全是人之常情你准备为一个朋友牺牲,就算再心甘情愿,在看到他毫无负担地接受、甚至毫不顾忌你会死的时候,心里多少会介意的。
譬如现在的顾良,虽说他愿意主动承担凶手应受的惩罚,不把杨夜拖下水。
但当看到杨夜真的在说服大家给自己投票的时候,顾良心里或许会有的那点不痛快,再正常不过。
因此荀枫来这一趟,本意是想安慰一下他。
看见顾良故作平静,荀枫刚才一时没忍住,像当心理医生那样追问了几句。
他这是明知故犯,再度踩了雷。
顾良其实最怕他自己显得自私刻薄,他自己再怎么说都无所谓,别人问了,他就会往心里去。
他会一遍遍提醒自己自己原来真的这样阴暗,这样刻薄自私。
荀枫后悔也晚了,只得叹口气离开。
荀枫确实做到让顾良再度陷入自我怀疑的状态中了。
荀枫离开后,顾良上前关门,并没有把门关紧。
顾良虚掩着门,透过门缝,可以见到杨夜时不时又把那几个人拉到一对一审讯室讨论,好像是真的在争分夺秒,试图让大家相信他,让大家把凶手票投给顾良。
此时此刻。
距离投票结束只剩一个小时。
顾良一直捧在手里的可乐并没有喝几口。
他瞬也不瞬地望着外面。
杨夜跟旁人聊着天,他脸上一直带着笑,就像是小太阳一样。
这样的人,其实一直是顾良羡慕的。
家世好,出身好,活得潇洒肆意,洒脱随性。
而更难得的,是他讲礼貌有风度,做事也张弛有度,不会因为他自己的随性洒脱,而给他人造成困扰。
相比之下,顾良觉得自己简直有些自惭形秽,像淤泥一样见不得人。
顾良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杨夜,心口忽然钝痛了一下。
这种钝痛,是因为像荀枫说得那样因为我不甘心吗?
在见到杨夜毫无顾忌地在送我去死之后,我心里竟然生出了埋怨吗?
他是侦探,我是真凶。
他这么做,明明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为什么会不痛快?
明明在跟李晓玉坦白一切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这个时候,我为什么会不痛快、意难平、不甘心?
只是因为荀枫说了几句话,还是因为,我果然还是一个自私小人?
嗯我怎么又开始厌恶起自己了?
万一我全部弄错了,万一我只剩一个小时可活,我就这么在自我厌弃中度过吗?
一会儿,我犯过的错误,投放在审讯室厅前的屏幕上的时候,杨夜会看到吗?
到时候,他会怎么想我呢?
面对不确定的惩罚,可能会有的死亡,以及对自己灵魂的拷问和质疑,顾良心里一片慌乱。
这个时候,门被叩响了。
你还有事?顾良以为门外是荀枫。
过了一会儿,一个沉沉的声音透着门板传来。
是我,杨夜。
顾良捏紧可乐:我累了。让我自己休息一会儿。
杨夜:真的吗?那我走咯?
顾良:
门外没了说话的声音,只有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
顾良以为杨夜走了。
他坐直身体,捧起可乐喝了一大口,因为喝得太急,他呛得自己咳嗽了两声,然后他把可乐放下,整个人重新窝进沙发,闭上眼,打算睡觉。
但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顾良眉头浅浅皱了一下,抱紧自己的双臂。
继而,他又听到了杨夜声音。无不无聊?我刚找到了一副扑克牌。要不,我们玩比大小?
顾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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