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有素的保安用礼貌而克制的目光注视他,叶开对他抿了抿唇角,说:被保安拦住了。
陈又涵按下洗衣机的启动键,选程序,漫不经心地说:让保安签收就行。
叶开耐心地说:不行,一定要本人亲自签收的。
滚筒静音运转,注水声响起,陈又涵离开洗衣房,彻底没脾气:送了个什么金贵玩意儿?不会是花吧?
叶开被他惹笑,但没笑出声,只是声音里带着隐约的笑意:我送你花干什么。
陈又涵下楼。电梯里只有他一人,他没话找话,生怕叶开说完事就挂断:到温哥华了吗?给兰女士问好。
叶开说:到了,帕尔玛开了,外婆让我带给你。
二十八层倏忽而下。叮的一声,玫瑰金的电梯门开启,走出来高大劲瘦的身影。他只在家里穿T恤,永远是黑色的,下半身是烟灰色运动裤,脚上甚至穿了双居家棉拖,头发松软地垂下。他真是来见快递员的,脚步不紧不慢,漫不经心地问:是吗,花语是什么?
对你的喜欢不仅仅是夏日限定
抬眸,脚步停住,手松了,手机差点滑落。
他愣在当场。
耳畔出现叶开的呼吸声,他干净的少年音说完下半句:是地久天长。
跑向闸机只是短短几步,但因为穿着白T恤,又是那样玻璃一般剔透的少年,穿着板正制服的保安微微动容,竟觉得似乎看到了一阵初夏傍晚的风。
挂在行李箱的双肩包砰地落地。
他扑到他怀里,抱得他几乎后退了一步。
陈又涵的心率迅速地失去控制,喉结微微滚动,他找到自己的声音,带点笑地说:原来真是花。轻轻吻了吻叶开的发间,声音低沉下去:我签收了。
保安没眼看,移开了眼。过了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他非富即贵的业主动作克制,那个男生绝对没有察觉他的轻吻。陈又涵含着笑,淡漠地瞥他一眼,他心里莫名一抖,仓促地转开。再用余光瞥时,只看到他们进电梯的背影。
叶开拽着书包带子沉默,惊喜过后,他察觉到一点迟缓的尴尬。
他说:又涵哥哥,我骗你的
帕尔玛没有花语,我瞎编的。
陈又涵笑:编得不错,我当真了。
叶开轻轻地啊了一声,无所适从,嘴硬说:我、我是要送给那个姐姐的,你觉得怎么样?
陈又涵单手插在裤兜里,笑出声,笑得低下头:姐姐应该会很喜欢。
叶开观察他的神情,自顾自不高兴起来:你不是不让我早恋吗,你笑这么开心干什么?
陈又涵双标地说:我觉得姐姐可以。
靠。
思念如潮水般退却,他现在生气了。
陈又涵意有所指地问:怎么,抛下外公外婆提前回来,都是为了那个姐姐?
叶开冷酷地说:对。
二十八层到了,陈又涵按指纹解锁,吊儿郎当地回:哎呀,好失望,我还以为你为我跑回来的。
你想得美。叶开说:我只是怕回家挨骂,在你这儿躲躲。
门咔哒关上,陈又涵意外地回头:你爸妈不知道?
叶开扭过头:不知道。
至于能瞒多久,取决于兰曼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和瞿嘉通电话。
陈又涵盯着人看,把人很不礼貌地堵在玄关,继续揣着明白当糊涂:那你准备干什么?找那个姐姐?语气一变,戏谑得说:你不会要私奔吧?
叶开脸一下子有点红,身后是门,前面是气定神闲压迫着他的陈又涵,浅灰色的玄关有十来个平方,但他无处可躲,硬着头皮说:姐姐很忙,我不能去打扰他。
陈又涵轻笑出声:我不忙,你打扰我吧。
叶开怔愣:啊?
我帮那位姐姐暂时照顾一下你,别客气。
这才舍得放叶开进屋,埋汰人:这花快递过来有点不新鲜,我看得洗一洗,都有味儿了。
叶开摘下颈枕砸他:你闭嘴!
狐疑地抓起T恤前襟嗅了嗅。
疑神疑鬼地想,可能有点飞机机舱的味道。
那也不能算难闻吧!
陈又涵握着水杯笑不停:你闻自己干什么,你是花吗?
叶开彻底无语,打开行李箱翻出衣服,气得要死地进浴室。洗过澡出来,带着未尽的凉爽的水汽。他擦头发,陈又涵给他递上一瓶巴黎水,说:帕尔玛怎么是橙花的味道?
自己在浴室里放橙花精油沐浴露,好意思拿这促狭人。
叶开没好气地接过水:长歪了!嫁接了!杂交了!
喝完半瓶水,自觉地去收拾行李。陈又涵给他让出半拉衣帽间。屋子大什么都好说,唯一问题就是客卧的床还在路上,可能在漂洋过海,反正没到海关。
叶开整理衣服,陈又涵抱臂倚着柜门,闲聊般地说:我只有一张床。
动作应声而停,叶开转过头:客卧没床?
有的,就是这会儿可能还在大西洋。
叶开:
他的心砰砰直跳
什么鬼!
要留下来吗?还是住酒店?为什么不乖乖回家呢?回了家也可以来找他玩
陈又涵说:你嫌挤的话
我不嫌!
啊,回应得太快了。
叶开条件反射地闭上嘴,仓促地转开视线,听到陈又涵慢条斯理地说完后半句:我可以睡沙发。
叶开顺水推舟:那好吧。
陈又涵勉为其难:那就挤一挤。
妈的,又撞车。
现场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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